第二十一章仇深似海
月光凄凄,山林寂寂。张清秀(二胖)举着从绿竹山庄寻来的火把,带着大黄,沿着来路仔细搜寻,心里念叨着那支失落的紫竹笛。他翻遍了之前与同五躲避、奔跑的几处草丛石缝,却一无所获,不禁有些气馁,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
“大黄,鼻子灵光点,好好闻闻!”二胖拍了拍大黄的脑袋。大黄低呜一声,鼻尖贴着地面,一路嗅探,竟领着二胖又回到了最初遭遇暗哨的那片隘口附近。在一丛被踩踏过的狼藉草根处,一点温润的紫光映入眼帘——正是那支紫竹笛!
“找到了!”二胖大喜过望,连忙捡起来,爱惜地擦拭着泥土,仿佛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走,大黄,回去找仙女姐姐!”他心花怒放,将笛子小心揣入怀中,转身便欲再往绿竹谷方向去。
然而,就在他抬头的刹那,目光不经意间瞥向山脚下栖霞镇的方向,整个人猛地僵住了。只见镇子西头,自家那片区域,竟有冲天的火光燃起,在黑夜里格外刺眼!
“那……那方向是……”二胖心头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淹没了找到笛子的喜悦。“家……是俺家!”
他再也顾不上去绿竹谷,带着大黄,如同疯了一般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越是靠近,那火光越是清晰,浓烟夹杂着木材燃烧的噼啪声随风传来,还隐隐有叱骂与狂笑的人声。
二胖不敢直接冲过去,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惶,熄灭了手中的火把,借着熟悉的地形,躲到离家不远的一处大石头后面,偷偷探出头观望。
只见自家那熟悉的院落已是一片狼藉,柴房和偏屋已然燃起熊熊大火。院中站着几个人,为首一人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手中折扇轻摇,正是“笑面虎”郑方。他身旁除了几名体型彪悍的番子,赫然还有周占魁(二魁)和他的几个跟班!
更让二胖肝胆俱裂的是,院中地上,他的爹娘早已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而他大哥,张家大郎,正被两名番子架着,浑身是血,气息奄奄。郑方用折扇漫不经心地拍打着张大郎的脸颊,声音带着猫戏老鼠的残忍:“说,你那胖弟弟,张清秀,躲到哪里去了?说出来,给你个痛快。”
二魁在一旁帮腔,恶狠狠地道:“张大郎,识相点!赶紧说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张大郎虽已无力挣扎,却兀自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不……不知道……有本事……杀了我……”
郑方眼中寒光一闪,似乎失去了耐心,对旁边一名番子使了个眼色。那番子会意,脸上露出狞笑,抬手一刀,便狠狠捅进了张大郎的胸膛!
“呃……”张大郎身躯猛地一颤,眼中最后一点光彩迅速黯淡。
“哥——!!!”
躲在石头后的二胖,亲眼见到兄长被杀害,只觉得心肝俱碎,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他死死咬住自己的胳膊,才没有哭喊出声,咸腥的血味充斥口腔。无尽的悲痛与滔天的仇恨瞬间将他淹没,他充血的双瞳死死盯住院中那几张狰狞的面孔——摇着折扇的郑方,一脸谄媚的二魁,还有那个动手的番子……他们的样貌,如同用烧红的烙铁,深深地、永久地刻进了他的眼底、他的骨髓里!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那番子抽出刀,一脚将张大郎的尸身踢开,如同丢弃破麻袋一般。郑方漠然地看着,对二魁吩咐了几句,大抵是让其清理现场,自己则带着手下番子,转身离去。
眼见仇人要走,又见二魁等人开始在院中翻捡值钱物件,一副抄家灭门的架势,二胖胸中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吞噬。他使劲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强行压下立刻冲出去拼命的冲动,心知此去必是九死一生。
他猛地低下头,紧紧搂住身边因感受到主人巨大悲愤而焦躁不安的大黄,将脸埋在它温暖的毛发里,肩膀剧烈地耸动了一下,强行咽下几乎脱口而出的嚎啕。随即,他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与年龄不符的死寂与决绝。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那支紫竹笛,塞到大黄嘴边,用力握住它的项圈,盯着它湿润的眼睛,用沙哑哽咽、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命令道:“大黄!听着!走!快走!去找同五!把这个交给他!快!”
大黄似乎明白了这是主人最后的、不容置疑的指令,它发出“呜”的一声悲鸣,用头使劲蹭了蹭二胖的脸,然后一口叼住笛子,又看了二胖一眼,终于转身,如同一道黄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山林深处的黑暗中。
目送大黄消失,二胖仿佛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也斩断了最后一丝软弱。他脸上再无任何表情,只剩下冰冷的仇恨。他悄悄绕到房后,从倒塌的篱笆边摸到了一把平日里用来刨地的铁镐,双眼赤红,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朝着院中那些仍在作恶的仇人,潜行而去。
他瞅准一个背对着他的跟班,猛地从阴影中窜出,抡起镐头就朝其后脑砸去!然而,他毕竟只是个少年,心中又悲又怒,动作难免失了准头。那跟班听得身后风响,下意识一躲,镐头擦着他的肩膀落下,只砸破了点皮肉。
“妈的!死胖子,你还没死!”二魁闻声回头,见到是二胖,先是一惊,随即大喜,飞起一脚,正踹在二胖圆滚滚的肚子上。
二胖“哎哟”一声,被踹得向后翻滚出去,镐头也脱了手。但他皮糙肉厚,这一脚虽然疼痛,却并未造成重创。他顺势一滚,爬了起来,死死盯着二魁,嘴上却不饶人:“二魁,你个狗腿子!小爷我肉厚,踹得你脚疼不?有本事再来,看小爷不顶你个狗啃屎!”
“快去禀报郑大人,张清秀在这里!”二魁对一名跟班喊道,那跟班连忙跑出院去。二魁则带着剩下几人,狞笑着围了上来,“胖球,牙尖嘴利!这下看你往哪儿跑!”
若是往常,二胖见了这阵仗只怕早已吓软。但此刻,家破人亡的惨剧如同烙印刻在他心上,反而激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冷静与狠劲。他心知硬拼绝不是对手,唯有凭借……凭借这一身肉和对地形的熟悉!
二魁当先一拳捣来,势大力沉。二胖不闪不避,眼看拳头要到面门,他却猛地一个矮身,如同一个圆球般向侧前方一滚,肥胖的身体恰好撞在二魁支撑腿的膝关节侧面。二魁一拳打空,下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重心顿失,“哎呦”一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哎哟喂,下盘这么虚,是不是坏事做多,腿软了?” 二胖嘴上不停,试图激怒对方。
另一人从旁挥棍扫来,二胖看似笨拙地向后一仰,那棍子贴着他圆滚滚的肚皮扫过。他趁机伸出脚一勾,那跟班收势不及,被绊了个狗吃屎。“嘿嘿,这就给爷爷行大礼了?免了免了!”
二胖如同一个充满了气的皮球,在几人之间滚来滚去,时而用肩膀顶开攻击,时而用屁股撞歪对手重心,时而就地一滚避开下盘扫踢。他看似毫无章法,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利用自身重量和圆滑的身法,将对手的力道引偏、化解。几个回合下来,二魁等人累得气喘吁吁,却连二胖的衣角都没怎么摸到,反而自己人撞作一团,狼狈不堪。二胖抽空揉了揉鼻子,心里暗道:“怎么办,要是庄爷爷能来……”
这番看似笨拙实则暗合某种“以柔克刚、以巧破力”雏形的闪躲,尽数落在了不远处一株老竹上,一位悄然驻足的道人眼中。这道人邋里邋遢,道袍补丁挨着补丁,袖口处油光锃亮,也不知多久未曾浆洗,但他一双眼睛却清澈明亮,如同孩童,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院中那“胖球”的表演,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喃喃道:“嘿,这小胖墩,有点意思……这块材料,埋没了可惜……”
就在这时,得到禀报的郑方去而复返,带着几名手下迅速返回院子。见二胖兀自在那里与二魁等人缠斗,脸色一沉:“废物!连个半大孩子都拿不下!” 他挥手令手下番子上前擒拿。
几名番子刀棍齐出,封堵二胖去路。二胖左冲右突,仗着身法滑溜和对家中杂物布局的熟悉,竟又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但活动空间也被越逼越小,最终被逼到了院墙一角,背靠墙壁,再无退路。
郑方缓步上前,打量着气喘吁吁、满脸汗水和仇恨的二胖,阴笑道:“小胖子,身手倒是滑溜。告诉我,绿竹山庄怎么走?带我们找到庄道吉,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二胖闻言,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用力揉了揉鼻子,仿佛要揉掉所有恐惧和悲伤:“呸!狗贼!杀我全家,还想让我带路?做梦!小爷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
“冥顽不灵!”郑方笑容一收,折扇合拢,扇骨尖端寒光闪烁,便要亲自出手,结果了这碍事的小子。
竹上的邋遢道人将院中情景尽收眼底,眼中欣赏之意愈浓,但见那为首之人去而复返,心知戏不能再看下去。他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又似是觉得戏看够了。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那油乎乎的拂尘如灵蛇般卷起身边几片翠绿的竹叶,动作随意如同掸去尘埃。紧接着,拂尘迎着月光轻描淡写地随手一挥——
“咻咻咻——!”
那几片柔软的竹叶,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雷霆之力,瞬间绷得笔直,化作数道追魂夺命的碧色弩箭,带着尖锐至极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射向那几名番子持刀的手腕以及郑方!
“啊!”“我的手!”
惨叫声顿时响起。番子们手腕被竹叶划过,深可见骨,钢刀“铛啷”落地。郑方更是大惊,挥动折扇急挡,“噗噗”几声,竹叶虽被挡下,但那蕴含的凌厉劲力却震得他手臂酸麻,气血翻腾,心中骇然:“何方神圣?这飞叶之势,竟比强弓硬弩还要刚猛!”
他心知遇到了绝顶高手,不敢停留,也顾不上下属,身形急退,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幕中。二魁等人见一众番子不知为啥,突然鬼哭狼嚎一般,又见笑面虎狼狈逃窜,不知是何鬼怪作祟,早被吓的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之夭夭。
二胖本已闭目待死,忽听异响和惨叫,睁眼一看,敌人竟已溃散。他惊魂未定,四下张望,以为是庄道吉出手前来搭救,正待呼喊忽见,一个黑影如同喝醉了酒的大鸟,歪歪斜斜地从一棵老竹上“飘”了下来,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月光下,看清来人模样——道袍破烂,头发如同乱草,脸上黑一道灰一道,腰间挂个朱红色的大酒葫芦,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穷酸潦倒之气。
二胖只道是刚出狼群,又见这么一位形容古怪的“老妖怪”,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也顾不得谢恩了,小胖脸煞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颤声问道:“你……你是人,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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