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雾隐山尚在沉睡。相里衡、小飞燕与王同五已踏上山径。
此时的王同五,一身墨家服饰。并非华美绸缎,而是深青色的粗麻短褐,腰间以玄色布带紧束,利落干练。虽衣衫简朴,却衬得他身形挺拔,眉宇间少了些许颠沛流离的惶然,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坚毅。他回首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青云寨,目光复杂。前路依旧迷茫,但身边有了同行者,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
一路无话。直至鹤鸣山界,景象豁然一变。
但见群峰耸峙,如朵朵青莲绽放于云海之间。山间古木参天,流泉淙淙,氤氲的灵气几乎凝成实质,吸一口便觉神清气爽。时有白鹤清唳,盘旋于苍松翠柏之上,真正是“仙山福地,洞天所在”。
行至山腰,一座古朴的道观依山而建,并无金碧辉煌的殿宇,唯有白墙青瓦,与周遭山川林木浑然一体,尽显“道法自然”的意境。门楣之上,“正一观”三字古意盎然。
一名值守的年轻道人见相里衡,立刻快步上前,执礼甚恭:“相里先生,有些日子没来了。” 神态亲切自然,显然相里衡是此间常客。
“贫道在此。” 一个平和清越的声音自观内传来。只见一位老道缓步而出,他身着素朴紫色道袍,须发如雪,面容却红润如婴儿,一双眼睛澄澈如秋日寒潭,深邃得仿佛能映照人心。他周身并无迫人气势,却自然流露出一股渊渟岳峙、超然物外的气度,正是正一教当代天师,张正常。
“张道兄,又来叨扰你的清静了。” 相里衡笑着拱手。
“道友驾临,蓬荜生辉,何来叨扰。” 张正常微笑还礼,目光随之落到王同五身上,见他虽风尘仆仆,但站立如松,眼神清正,不由微微颔首,“这位小友是?”
相里衡将王同五轻轻向前一推,道:“道兄,此子名唤王同五。今日带他来,是有一件要事。他,乃是我墨家游侠一脉,新任巨子。”
王同五立刻上前一步,依晚辈礼恭敬参拜:“末学后进王同五,拜见老天师。”
张正常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仔细端详王同五片刻,温言道:“小小年纪,便承此重任,气度却不显焦躁,难得。相里道友法眼无差,确是良材。” 他这话是对相里衡所说,亦是肯定了王同五。
相里衡叹道:“确是良材,只可惜……我墨家游侠一脉,自上任巨子刘愈先生去后,传承凋零。此子不仅身怀巨子令,更已通过我‘墨家三问’之考,心性、勇毅、仁侠皆属上乘。老夫此来,一是带新任巨子拜会故交,二是有一不情之请……” 他顿了顿,神色郑重,“望道兄能看在你我墨道两家渊源,破例收他入门墙,传以玄门正道,将来或可重振游侠一脉,亦是江湖之福。”
张正常闻言,沉吟片刻,面带难色,缓缓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相里道友,此子确非凡品,你之请亦出公心。然,我天师道统,传承千载,门规森严,非比寻常。收徒一事,关乎道脉纯正,贫道……实难从命。”
此言一出,相里衡脸上难掩失望,眉头微蹙。一直安静待在爷爷身边的小飞燕,也似乎感受到气氛的凝滞,小手悄悄拽紧了相里衡的麻衣下摆,乌溜溜的大眼不解地看看爷爷,又看看那位看起来慈眉善目却不肯收下大哥哥的老道长,顿时嘟起了小嘴。此事同五也有些尴尬,无所适从的捏了捏拳头。
相里衡沉默半晌,安抚性地拍了拍孙女的手,忽又问道:“既然如此,老夫不便强求。只是,另有一事请教道兄——近一两年来,贵宝山可曾有生客到访?尤其是一位姓张的将军?”
张正常眸光微不可察地一闪,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淡然道:“山中清静,访客寥寥。道友何出此问?”
相里衡直视张正常,缓缓道:“因为此子此行鹤鸣,寻师还在其次,首要之事,乃是寻找他的生身之父。他的父亲,姓张,名定边。”
“什么?!”
饶是张正常修为精深,心境早已古井无波,闻听此言亦是脸色微变,目光骤然锐利如电,落在王同五身上。“你……你是定边之子?!” 他上前一步,下意识地抓住王同五的手腕,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孩子,你当真是张定边之子?你可有何凭证?”
王同五感受到老天师手上传来的温热与微微的颤抖,心中亦是波澜起伏,他强自镇定,恭声答道:“回天师,晚辈确是张定边之子。家传绝学《先天罡炁功》晚辈自幼习练,虽根基尚浅,但功法做不得假。此外,父亲还留有一部《精武奥义》……”
他说着,便要从怀中取出以油布包裹的秘籍。
“且慢!” 张正常却出声阻止,他深吸一口气,已然恢复了平静,“不必取出。你放松心神,容贫道一探便知。”
说着,他三指已搭上王同五腕脉,一股醇和温厚的真气缓缓渡入。初时,他脸上是印证之色,显然察觉到了那纯正浩大的先天罡炁根基。但随即,他眉头微蹙,露出了更为惊讶的神情——此子经脉之宽厚坚韧,远超同龄人,甚至许多修炼多年的高手也望尘莫及,显然是服用了某种夺天地造化的灵药,并经历过易经洗髓!
“错不了……这至阳至刚的本源,确是我正一《太清大衍真经》的路子,只是更为霸道直接……而你这经脉……” 张正常松开手,目光复杂地看着王同五,长叹一声,“天道玄妙,因果循环!你随我来。”
他引二人重回静室,从一处隐秘的玉匣中,取出了那封珍藏的信交予同五。同五恭敬接到展开观瞧,只见文笔刚劲,与那精武奥义字迹一模一样。
“晚辈定边,敬呈天师座前:
冒昧叨扰仙山,实为认祖归宗,重续道统,以慰先人在天之灵。奈何山下鹰犬环伺,朝廷追索甚急,唯恐为仙山招致祸端,不敢久留,亦不敢直言求见。
此生纵横沙场,杀孽深重,今大势已去,妻离子散,于这红尘俗世,已无眷恋。昔日雄心,尽付流水,唯觉身心俱疲,看破纷争。
闻听当今圣上有旨,出家为僧者可了断前尘,不咎既往。定边决意前往蜀中,剃度出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然,心中尚有一事,如巨石压胸,不敢或忘。定边有一稚子,流落世间,生死未卜。此子乃我张家唯一血脉,亦是道门后裔。若苍天有眼,保全此子性命,将来有缘寻至鹤鸣,万望天师念在一脉血亲,垂怜收录,庇护教导,令其延我张家血脉,承我道门薪火。
定边九泉之下,亦感念天师大恩!
负疚之人张定边顿首再拜”
同五双手微颤,当读到信中那份英雄末路的悲凉、看破红尘的决绝以及对他这个失散骨血的深沉惦念与无奈托付时,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原来……爹他……早已心生死志,去了蜀中……”他喃喃自语,心中对父亲的所有不解、埋怨,在此刻都化为了无尽的心疼与悲恸。
张正常与相里衡静默不语,留予他消化这巨大情感冲击的时间。
良久,张正常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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