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宓垂首,扑面而来的霜雪贴在她脸上,她脸上的微笑几乎快要僵住。
比寒冷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朱聿的沉默。
风声呼啸,她一声重过一声的心跳在耳畔砸响。
在这须臾间,她脑海中浮现过很多画面,有阿娘的眼泪,有阿耶的恳求,有阿姐的拥抱……
即便她可以回去,顶着让南朝蒙羞的名号,被南帝筹谋着,再送给新的势力,那些宫人与侍卫呢?庄宓没有天真到认为南帝会放过这些知晓内情的人。
寒风凛冽,有细小的雪粒贴上她细长的颈,被柔暖的香气一熏,顿时化作雪水,钻着衣裳缝隙滴了下去。
很冷。
庄宓命令自己不许再想无功而返的后果。
她大着胆子,轻轻抬起眼,浓密丰翘的眼睫随着眼底盈盈的波光一同颤动。
庄宓与坐在马上的男人四目相对。
不同于南朝男子习惯以冠束发,北皇有着一头浓黑的卷发,如同水藻般狂野地散开来,额间横着一条黑底金丝玄武纹的发带,中间镶嵌着一颗殷红如血的宝石,璀璨的华光落在他眼瞳间,一片冰冷。
恶名在外的北皇,竟然生得这样一副俊美无俦的好样貌。
——意识到自己脑海中率先浮现的竟然是这个,庄宓哑然。
朱聿天生五感敏锐,对旁人的窥视异常敏感,只一息间,他立刻回神,抓住了那双胆大包天的盈盈妙目。
不过一瞬,他立刻反应过来,他又走神了。
为同一个人,第二次。
朱聿面色一沉,本就深邃峻挺的面庞发寒,威压如同铺天雷电压下,在场之人都下意识地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一片静默间,庄宓仍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有片片霜花落在她眼睫上,她没有动。
因为朱聿驱马,来到了她身边。
男人的威压混合着宝驹喷鼻的热气传来,庄宓下意识握紧扇柄,力度大到扇柄上雕刻的花纹直直刻入掌心,钝痛让她稍稍清醒。
“陛下——”
剩下的话都化作惊呼,风雪顺着红唇翕张的缝隙钻入,庄宓忍不住咳嗽起来,坠在她眼睫上的霜雪渐渐融化,顺着她苍白的面颊落下。
又被一道粗粝的触感抹去。
“为什么哭?”
男人的呼吸和声音一起擦过耳畔,那粒柔软白皙的耳垂珠顿时红到发烫。
庄宓平生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离得这般近。
刚刚被他揽着腰提上马,那须臾的晕眩感直至此刻还没有散去。此时听到他的话,庄宓愣了愣,下意识看向他,眨动的眼睫几乎要扫过他的脸,她大脑瞬间发懵。
紧张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沉默让朱聿下意识生出不喜。他问什么,旁人必须回答,这是他的规矩。
视线触及她轻轻颤抖的眼睫时,朱聿顿了顿,掌心贴上她面颊。
原来是冷的。
后背传来一阵推力,在庄宓快要撞上男人胸膛时,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住。
“陛下,这样于理不合。”
朱聿置若罔闻,直至将人摁进怀里,大氅将她紧紧裹住,他忽略着怀抱被填满所带来的陌生的充盈感,语气冷淡:“休要多言。”
大氅颈边柔软的风毛刮过她的脸,扑来一股冷冽香气,庄宓很不适应,她死死掐着掌心,让自己不要发抖。
不要惹怒这个男人——她将这个发现默默刻进心底。
身下的骏马突然撒蹄狂奔而去,庄宓闭着眼,往他怀里贴得更紧。
两人一马飞驰而去,徒留众人面面相觑。
金薇下意识张嘴想叫住庄宓,害怕之下,喉咙里却仍只能溢出几声微弱的气音。
跟随朱聿出城的虎贲军副使吕关扫了郑绥一眼,道:“请郑将军随我来吧。”说完,又吩咐虎贲军将那群尚且存活的黑衣人带上,先回天牢待命。
如今北国疆域已是建国以来最广阔的一次,再要向外扩张,所需的军备耗费不小,朝中大臣接连劝阻,陛下就将心思放在了老亲王身上,三朝蛀虫,肥得流油。
这下可谓瞌睡来了送枕头,手握老亲王遣人破坏南朝献女联姻之事的把柄,别说是让老亲王的外孙女入宫为后了,老亲王一脉还能落下几根毛都不好说。
郑绥仍被刚刚亲眼目睹的场景震得回不过神。
直到住进了北都城中的会同馆,他无暇顾及随行的南朝兵士们被安排在城外驻营,他们现今实力单薄的事,他满脑子都是朱聿当着众人的面掳走庄宓,扬长而去的画面。
看着叔父在驿馆屋子里转来转去,面上时不时露出笑容,随即又眉头紧锁,郑潼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起庄宓被北皇拥在怀里,用大氅牢牢裹住的背影,心头郁郁。
“叔父,您歇一歇吧。”
“歇个屁!”郑绥自诩名门望族出身,哪怕从武,那也是儒将。这会儿听他说了粗话,郑潼光一愣。
“我看北皇挺喜欢郡主,这难道不好?”
郑绥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恐隔墙有耳,他坐了下来,用气声道:“好是好!可这不成规矩,我南朝送女和亲,是为结联姻之利,北皇一声不吭地将人带走了,只让几个狗奴才和咱们谈话!这么空手回去,你猜陛下会如何看我们?”
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给北皇占了个大便宜!
郑潼光到底年轻,被这话一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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