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问题不难思索。裳熵两手揉着脸颊想了会,回答道:“第一,不知道诶。第二:每句话都很奇怪。第三:没有,她基本上不理我。”
目前被收入门下还没过多长时间,的确暂时看不出她有什么目的。秦河意识到自己问这些还尚早,又道:“掌门有说什么吗?”
听到这话,裳熵瞬间焉了,两手抓着腰间衣服嘀咕:“她说都是误会,让我们再磨合。而且扑棱蛾子她装可怜!要哭不哭的样子,掌门一看见就心软了!”
秦河眼角微抽,唇齿缓动:“装可怜?”
裳熵点头:“是啊。”
秦河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控制不住联想着,而后嫌恶蹙眉,似乎无法接受那画面。
“你好像真的很讨厌她...”裳熵歪歪脑袋,长卷发从肩头流泻:“为什么呀?”
本来还以为她也和自己一样被瑶娥欺负过,才会表现出负面态度。可现在来看,这种程度几乎能称得上恨意了,明显和她不同。
院外月光在秦河睫毛上跳跃,她目光凝聚在走廊红柱上,半天后才转回来,掌心在剑柄上摩挲:“之前是有发生过一些事,我还没有查清的事,关于我姐姐的....”
越说嗓音越低,直到沉默。她阖眼又睁开,已换了一副神情:“对了,还没问过,你们来鑫乐城是做什么的?”
这话题转的很突兀,能猜到大概是不愉快的记忆。裳熵没再多问,回道:“她说要来帮我找五感。”
“五感?”秦河反应了一下:“是要帮你开气穴?”
裳熵道:“好像是这样。”
没想到瑶娥那厮真要帮她修仙,秦河沉吟:“这倒是好事...”
裳熵举手道:“但是我现在决定,先帮你完成任务,再去找五感。”
秦河轻笑:“以自己的事为重吧,当心瑶娥知道你帮我忙而不高兴,回头又找你麻烦。”
裳熵拍胸脯:“没事!我有办法对付她。”
秦河道:“什么办法?”
“我会喷火,而且打架也蛮厉害的,”裳熵叉腰:“只是没对她认真过。若我全力以赴,谁赢谁输还不好说呢!”
秦河抿唇笑笑,暂且没有告诉她凡人和修者的实力差距有多可怕,转而捕捉到另一个重点:“喷火?”
裳熵道:“没错,可惜现在时机不对,不好给你展示,等之后有机会,我会表演给你看。”
慕千昙隐匿着身形,闻言无语至极,小幅度翻了个白眼。
这脑残龙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吗?这种异于常人的事情也随便说出去,不怕遭至怀疑或觊觎?
若非面对的是书中绝对正向角色秦河,一定会给自己惹出大麻烦。
秦河沉思半晌,猜测道:“能够纵火,难道你是天生的火系灵力?不对,你还没开气穴,不可能有灵力。而且火与冰相克,一般不会在同处修行,瑶娥更没有理由找你做徒弟了...”
试图从经验里寻找真相,怎么想都还是觉得那人有所图谋。
秦河蹙眉,喃喃:“这个先不提,只说收徒这事,我实在都想不通。以我对瑶娥这人的了解,她不是主动与他人往来的性格,也说过自己不会收徒,为什么非要逼你认她做师尊呢?”
裳熵道:“她说是命中注定。”
秦河冷笑一声:“不要听她花言巧语。你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平日和她接触要多留意,小心为上。”
裳熵笑道:“没关系,她要真把我逼急了,我就咬她。我咬人可疼了,她那个样子,肯定受不了。”
想起晚间见面那会女人手上的绷带,秦河知道她所言非虚,但眉头依然未松。
沉默须臾,她语气放轻些:“就算暂时没法摆脱她,你也不用着急。等鑫乐坊这件事结束后,我会回宗门找我师尊,托她去探探瑶娥的口风。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害你。”
最后一句话说的深沉而严肃,包含关切之意。裳熵咧嘴笑道:“好!”
两人说了这半天,差点忘记过来是做什么的了。于是再次并肩而行,秦河道:“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些,可千万不要再随便告诉别人。”
裳熵问:“什么?喷火吗?”
秦河道:“是的,如果表现出奇特之处,很容易被盯上,并且也会少一张对敌底牌,所以要学会藏锋。”
裳熵抱拳道:“我明白了!”
见她活泼可爱,秦河笑了笑,也不再说些严肃事,话风一转道:“我可以问问你来宗门之前,是怎么生活的吗?”
“当然可以啊!”裳熵跳起来,手舞足蹈:“我跟你说啊,我是我们那片有名的大猫官,专门捉老鼠的。所有人都见过,我恶面猫官一出场,十里八乡的老鼠都要闻风丧胆啊.....”
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飘走,直到再也听不见。
慕千昙翻身落地,望着拐弯处。
原本是想去寻歌女提前看看妖物是何模样,现在这两人过去了,自己便不好再去找,万一正面碰上,又该是一阵鸡飞狗跳。
算算时间还有两天,倒也不急于一时。况且折腾这么半天,也快天亮了,还是赶紧回去休息为好。
最后看一眼走廊尽头,慕千昙抱起泥塑琵琶,再次从舞台穿过,沿着原路回到了客栈。
简单收拾好后她躺上床,抖开被子滚出孤鸿与锈剑,都斜搭在床边。又将储物袋摘下来放在床头,在袖中确认了蛇毒与解药,将所有东西都摆在用手就能碰到的位置。
环顾一圈,用灵力吹熄蜡烛。她蜷进被子,半边脸埋入枕头。
白日没少疲累,这会便很快入梦。阖上眼眸时的黑色在脑海中扩散蔓延,凝聚成实质浆液。不知是梦还是幻觉,前方黑暗中突然伸出两只小手,抓住自己的袖口。
接着,又是那声熟悉的呼唤:“姐姐。”
慕千昙睁开眼,猛地坐起身来,胸膛起伏着。
外头有人敲门:“客官,您要的早点送来了。”
差点忘记昨晚交代过要送早饭,慕千昙嗓音微哑道:“放门口就好。”
“好嘞。”店小二走远。
紧闭的窗户缝隙里钻进几缕阳光,空气中浮动着微尘,能听见外头小贩吆喝声。比梦境层次丰富太多,将粘稠到要将人淹没的黑暗驱散。
慕千昙深深喘息着,向后挪了挪,靠在床头,抬手压在胸前,让不规律的心跳平息下来。
李碧鸢正在吃早饭,听起来是饼类:“你怎么了?”
慕千昙道:“没事。”
李碧鸢道:“你声音都飘了。”
本来睡的就不多,还被噩梦纠缠,头颅深处仿佛有虫子在钻来钻去。慕千昙曲指抵在额前,问道:“原主到底为什么会走火入魔?”
李碧鸢喝了口豆浆:“具体不知道,不过那段时间她好像状态很差,不吃不喝,整天就躺在那副玉棺上也不知....”
慕千昙打断她:“是噩梦。”
“嗯?”
慕千昙眸色渐深:“害死原主的,应该是噩梦。”
来到这个世界并开始使用这具身体后,她只要睡着,就一定会做噩梦。虽说穿越之前也没少做,但也没到这种夜夜都有的可怕程度。
那么问题只能出自原主了。
噩梦无休无止,大概是原主走火入魔的主要原因。但到底是怎样极端的梦境内容,居然会让她心脏爆裂而亡?
是恐惧?还是愧疚,亦或者是痛苦?
这是靠原著内容无法回复的答案,除了自己去探寻,别无他法。
慕千昙轻咳两声,唇色泛白。
她推开被子下了床,边披外衣边去开门。走廊里放着一盒早点,旁边还有盆用来洗漱的水。
将东西拿进来,开了门窗通风。这边刚挽起袖子洗脸,门口传来一阵重重脚步声。
没抬头都知道是谁回来了,慕千昙沾湿毛巾,擦拭脸颊,回想着昨晚上这脑残龙个说过的坏话,琢磨着该怎么教训她。
裳熵大摇大摆从门口走进,故意将每一步都踏的很重,仿佛在强调自己回来了。
站定在屋中后,她挺起胸膛,展示自己带来的两大兜子好吃的:“看!”
慕千昙洗完脸,拿着毛巾直起身,向她望去,眸光冷淡。
裳熵道:“这可都是秦河买给我吃的,她可真是大大大——好人啊。”
脸颊边贴着濡湿的碎发,热水接触过嘴唇,让苍白颜色终于回了点血,却还是不太健康的淡粉。慕千昙轻轻擦拭着水迹,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到桌前坐下。
裳熵见她没反应,走去桌前,坐到她对面。将所有吃的全铺在桌上,对比之下,显然慕千昙那点早饭少到可怜。
“没想到吧,就算离开你我也能过的很好,但你好像不行诶,”裳熵装模作样往她碗里看了眼:“就喝粥吗?那东西可吃不饱。”
慕千昙吃下半勺粥,抬眸扫她一眼:“你昨晚都去哪里了?”
裳熵道:“我去找秦河了。”
慕千昙道:“然后呢?”
裳熵顿了顿,咬了两块绿豆饼在嘴里,嘟囔道:“出去了一趟。”
“去哪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
慕千昙侧过身,两腿交叠着:“好奇。”
裳熵道:“你还会对我好奇呢!真奇怪!”
她发泄般吞下两只肉包,又道:“我把你对我做的所有事都告诉秦河了,她好生气啊,直说要帮我逃离你的魔掌呢。看吧,正常人都觉得这样不对,也不知道你怎么抱着错误观念长那么大。”
慕千昙轻笑:“也许不选择错误,反而没机会长大呢。”
裳熵隐隐感觉不对,警惕道:“你今天怎么了。”
说了这么几句,对面人居然还没生气,反而好言好语的回答,这明显有问题!
不舒服时一碗粥都吃的费劲,慕千昙放下勺子:“我能怎么。”
揉按着眉心,她越发憎恶这具身子,动不动就虚弱生病,头疼脑热都算正常了。就算她之前状态最差的时候,也不会到这种地步,实在离谱。
不过仔细想想,大概是走火入魔造成的创伤还未恢复吧。
裳熵认真思索:“你居然还没打我,这不对....”
嘀咕完之后,自己也觉得说的有问题,避免对面女人真想起来动手,她赶紧转移话题:“我突然想起来,我要找你商量一件事。”
慕千昙向后靠上椅背:“不行。”
“我还没说呢!”裳熵叫起来,又放低音量:“我想先帮秦河去除妖,然后再去找五感。”
慕千昙抬眸:“多管什么闲事?”
裳熵道:“可她真的很好!我想帮帮她。”
交叠双腿换换位置,慕千昙道:“她需要你帮忙吗?”
裳熵小声嘟囔:“不需要。”
慕千昙冷笑:“那你还要多此一举?况且你连气穴都还没开,你能帮上什么忙?”
裳熵低头,又塞了两个包子,才道:“我们昨晚上去鑫乐坊了,因为秦河在尸体上找到了妖怪的线索,本以为这趟过去可以直接把它抓出来,但是并没找到。”
慕千昙喝了口茶水:“正常,妖物都会藏匿。”
“这个我也知道,毕竟连老鼠都会藏,更何况妖...但是...”仿佛在回忆某种让人不适的感觉,裳熵小脸皱巴着:“我总觉得很奇怪,就是...好像有个很厉害的东西在我们附近,它非常非常危险,只要碰到就一定会死...”
慕千昙道:“没那么离谱。”
书中那只琵琶甚至在鑫乐宴大火当天才真正修炼为妖,在此之前都是对修者危害性不是很大的器魂。这处副本的难点在于找出妖物藏在哪里,无论对秦河还是女主来说,都不具有强烈到死的威胁性。
裳熵抓着两根油条,担忧的咬在嘴里:“你不知道,我从小就直觉很敏锐。就像我第一次见你,就感觉你不是好人,结果真是如此。所以这次我感觉很不妙,可能也是真的,我觉得那鑫乐坊很危险。”
慕千昙面色淡然,在桌下踹她一脚:“然后呢。”
“哎呦!”裳熵捂住腿上伤处,猛地搓了搓:“就是...我想让你在必要时候,能出面保护秦河。然后就是,找五感的事情可以往后推一推。”
慕千昙心道:这脑残龙,还不知道找五感和琵琶妖其实是同一件事,不骗骗她都是亏了。
她道:“我保护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裳熵噘嘴,吹吹前额碎发,郁闷道:“秦河有找过坊主,说情况危险,能不能停止举办鑫乐宴,坊主不愿意,说会造成很大损失。这样的话,如果不能把妖物处理掉,到时候它一定会伤害很多很多人,你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吗?”
慕千昙问:“我为什么不能看着?”
裳熵拍桌子:“因为修仙不就为了降妖除魔,替天行道吗?”
慕千昙:“天是谁?”
“天...天就是...”裳熵答不上来。
慕千昙呵笑:“天若真有道,还需他人来替行?若有什么道是天不可行的,凡人难道就可以了?”
裳熵磕磕巴巴,哑口无言。
慕千昙起身:“管好你自己吧。”
裳熵从椅上跳下,冲到她面前,仰头道:“那不提这些,秦河你是后辈,大家都是一个宗门的,碰巧遇到了,帮帮忙不是很正常?况且我只是希望你能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出手。”
慕千昙垂眸看她:“你觉得我乐于助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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