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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洗牌

小说:

先知书

作者:

衣上征尘

分类:

现代言情

所谓洗牌,就是剔除自己所不需要的人和事,然后提拔忠诚于自己的鹰犬。

处理完军部事务,已经回到提丰城堡的阿缇琉丝还在想前几日花园里的谈话,他透过明净光洁的落地窗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原野,城堡东区是他的私人公寓,此时此刻他便站在东区阁楼,信手拈着身旁巨大象牙花瓶中伸出的花骨朵儿,处在思考中的他并未留意自己脚下已经有了落花。

谁是忠诚于我的呢。

典雅洁白的花瓶里插着已经过季的垂筒花、月下香、鲁丹鸟和月霜绒球,幽紫与雪白彼此交叉、相映成趣。

勒托家族被尼普顿一夜血洗后元气大伤,其产业也在这几年中被其他选帝侯和一流贵族们蚕食得所剩无几,连爵位封地都快保不住,已经可以说是名存实亡。现在的选帝侯由厄喀德那、尼普顿、乌拉诺斯、波吕斐斯和芬尼尔五位世俗选帝侯以及仙蒂尼奇教皇、大司铎和枢机骑士长三位神教选帝侯组成。勒托退场带来的权力真空地带在这些年中始终被其余家族争夺不已,却没有足以一锤定音的力量将其划定,于是便一直保持着悬而未决的状态。

直到海姆冥界被平定,摄政首相二十年一次的更迭,大贵族厄喀德那终于不再保持静默,以席卷其他诸侯的姿态霸道地宣布,摄政首相,我们收下了,空出来的选帝侯,也由我们决定。

年轻的厄喀德那继承人将证明,他优雅残酷的作战艺术不仅限于战场,同样适用于行政厅和所有站在他对立面的虫族。

阿缇琉丝已经接受总参谋部的调令,即将动身前往镇压名为兹神遗民的古老部落,而在此之前他必须将这场势力洗牌彻底完成。

兹神遗民原本生活在距离帝国十几个星系的遥远星球上,是虫族漫长进化历史中的另一支脉,与帝国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最近却无故出现在帝国的西部边界并掀起暴乱。

这并非一起普通的暴乱事件,玛尔斯大帝通过总参谋部对他下达特级调令,要求他必须亲自前往镇压,足见盖亚宫对这次兹神遗民暴乱的重视程度。

作为一名忠于帝国也忠于玛尔斯大帝的优秀将领,阿缇琉丝在第一时间接受调令,他没有听从智囊团的劝阻,即使马蒂厄再三强调洗牌完成之后,他将面对来自至少十几个势力的暗杀,最好的应对之策便是在夏盖的保护之下龟缩于提丰城堡之中。

勒托、波吕斐斯、乌拉诺斯、塔尔塔洛斯神教以及他们的眷属族,甚至是尼普顿。

这位算无遗漏的分析师甚至将阿缇琉丝雌父的家族都考虑进去。

对此,阿缇琉丝显得有些啼笑皆非,他对马蒂厄的谨慎表示赞扬,接着申明尼普顿想要暗杀他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罗萨蒂亚元帅在他睡着时进入他的房间即可。

虽然罗萨蒂亚元帅是否还属于尼普顿的一份子有待商榷。

从马蒂厄的角度而言,权力斗争确实残酷如斯,他是在亚努比斯家族长大的,这个家族从白身走到现在的一流贵族,斗败了无数曾经站在他们头顶的势力,经历了无数虫族无法想象的晦涩过往。

但是对于厄喀德那和尼普顿来说,权力的争夺已经失去意义,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并非彼此,而是神教。这两个同样庞大的巨人早在万年前就明白无法奈何彼此,他们的斗争只会给帝国带来震颤,结果很可能是将这个国家拱手让给他们共同的敌人。

暂且将调令的事情搁置,阿缇琉丝的心神回到这次大选。

黑白印刷的《时政新编》摊在鎏金铜雕书桌上,犹如鳄鱼彻底张开的狭长巨吻,企图吞噬桌上的小小神像,报纸上硕大醒目的头条标题清楚写着:现任摄政首相于22日凌晨3点死于家中。这位两鬓斑白的雌虫,是下任摄政首相的有力竞争者,从大学时期便接受来自波吕斐斯家族的资助,并且和这个家族的雄虫缔结了婚姻关系,虽然婚后长期分居,但不可否认,他对波吕斐斯家族能够在行政厅和乌拉诺斯分庭抗礼有着重大的战略意义。

如今这位纵横政坛数十年的摄政首相离奇被害,他死在位于安提戈涅贵族区、有着里外三层保镖的别墅中,甚至是上门家政发现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并且报案后,警署才落后所有人发现这一命案。

22日上午,波吕斐斯家族发表了沉痛悼文,同时声称会对蔑视法纪的凶手严查到底。

金色的虚拟光屏上,波吕斐斯现任族长神色严峻,表情肃穆,在他身边则站着那位痛失雌君的雄虫。

阿缇琉丝随意看了一眼光屏,正准备调转频道,却忽地停顿下来,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摄政首相名为诺奇·波吕斐斯,在和波吕斐斯的雄虫结婚后他便将自己的姓氏改成了雄主的姓氏,他死的时候已经超过180岁,对于虫族平均200年的寿命来说,可以算是高龄。虫族从20岁起成年,接下来是持续100年的青年期,在120岁左右进入中年期直到160岁,中年期的虫族在身体素质上无法和青年期相比,但容貌不会有多大变化,直到160岁步入老年期,他们才会滋生白发,出现皱纹。

新闻配图里的诺奇虽然精神瞿烁,但终究已经是鬓染霜色的年长雌虫,而他的雄主却面容姣好,青春靓丽。

哪怕是珍贵稀少的雄虫,也会因为出身旁系被用来联姻。

所以尽管波吕斐斯族长身边的那个雄虫已经竭尽全力地保持严肃,阿缇琉丝仍旧捕捉到他眼角的那抹笑意。

年迈的雌君意外离世并且留下巨额遗产,换谁都得乐得三天睡不着。

看来夏盖也算无意中做了件好事?

阿缇琉丝心情不错地哼了首小调,一边随手翻着报纸详情,一边握着钢笔在竞选者名单上打了个叉。

下一个是谁呢。

苦恼了一会,他不再犹豫,以绝对公正的方式对敌人处刑是绅士的必修课,所以他决定——投掷骰子,把一切交给客观的命运。

所以,不要怪我,去怪命运吧。

他在心中悲悯地说到。

被他轻巧抛掷的黄金骰子在空中转了几圈,带着清脆响声咕噜噜翻滚了几圈后在桌上停止,朝上的一面显示着宝石砌成的血红三点,静止的那刻犹如一面小小的虫族军旗。

“明天凌晨去找三号,他们只要不蠢就会做足准备,你有信心么?”阿缇琉丝收起骰子,精准地投进桌上的神像小罐里。

不知何时出现的夏盖倚在描金小门上,抱胸望他。

阿缇琉丝虽然如此询问夏盖,心中却未曾有过一点质疑。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个帝国里,夏盖要杀哪个虫族,除了自己以外,没有谁能阻止,包括朱庇特。

夏盖看着自己难得穿着常服的长官,与兰因大公偏好繁复的宫廷风相反,阿缇琉丝的春夏季衣帽间被黑白灰三色的各种衬衫马甲占据主体,除此之外便是被老管家硬塞进去的各种色彩明艳的夹克毛衣针织衫。

此刻阿缇琉丝便穿着件深黑V领的毛衣,深渊般漆黑的薄绒毛衣衬得他肤如霜雪,平时整肃冷冽的气质也变得柔软鲜活,他姿态随意地靠在扶手椅上,双臂舒展,两条长腿交叠,俊美无双的脸蛋下是暴露在宽大领口处的清晰锁骨,锻炼充分的薄肌将毛衣胸口处略微撑起,休闲风的毛衣由此带上一点严肃中的诱惑。

他没有穿鞋,赤脚踩在柔软细腻的地毯上,夏盖低头便能看见那雪月般美丽而有力量感、骨骼分明、脚背偶有青筋绷起的双脚。

因为不经意间的走动而踩上了月下香,所以脚底染上一抹幽紫。

沉重冰冷的军靴踏上地毯,阿缇琉丝挑眉看向自己的副官,却见对方恍若未觉地向他走来,在他面前停下后,单膝跪地,掏出手巾,捧起他的脚便要擦拭。

澄澈的日光下,高大矫健的副官半跪在地,熨帖合体的军服因他的姿势而出现褶皱,紧致的腰封勾出结实劲瘦的腰身,肩背宽阔舒展、面容英俊冷硬的副官做着低头下跪的动作,为自己的主人拭去脚底花渍,目光平静淡然,十足的理所应当。

略微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夏盖轻笑着说:“十成把握。”

垂眸看着倾身于自己身下的副官,阿缇琉丝惋惜道:“这条地毯扔了吧。”

不等夏盖有所反应,他突然提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句,语气随意地像问夏盖中午吃了什么一样:“有兴趣成为大贵族么?”

阿缇琉丝的唇角勾出一个清丽漂亮却具有引诱意味的笑容。

像抛出诱惑之果的美神。

对他忠诚的鹰犬,不就站在面前吗。

不会再有任何虫族比夏盖更让他信任。

副官的回复令他意外:“和您一样的大贵族吗?”

厌世副官原来对权势感兴趣?

阿缇琉丝唇边笑意扩大,逐渐演变成乐不可支的大笑,俊美凛冽的长官抚掌笑道:“也可以超越我。”

闻言,夏盖看上去像是真的思考了一番,他收起手巾,站直了身体,认真地说:“我不想成为和你一样的大贵族,我只想——”

“我只想追随你,直到你走到最高处。”

他生来不是为了建功立业,而是为了把自己的生命融入阿缇琉丝的光辉,他会用一切去成全这个剑指帝国的雄虫,大贵族谁都能当,但是阿缇琉丝的副官,只有夏盖可以做到最好。

“那你觉得哪里是最高处呢?”提出这个问题的雄虫彻底来了兴趣,饶有兴趣地问夏盖,偶有闲心跟自己的猎犬玩起了飞镖游戏。

这次夏盖完全没犹豫:“当然是你满意的位置。”

他又有些迟疑地补充道:“族长,或者是大帝?”

阿缇琉丝再次被他逗乐,往狗/嘴里塞了块虚假的冻干:“到时候,你就是我的赫德卫兵长。”

在夏盖的认知里,厄喀德那族长亦或大帝就是这个帝国的权力巅峰,他也深信自己的主人会走到那里,因为他会替阿缇琉丝扫清这条路上的一切障碍,如他亲手收割诺奇·波吕斐斯的性命一般。

事实也确实如此,年轻的国王、不朽的将军,都只是阿缇琉丝人生的既定程序而已,他想要的是让所谓至高无上的权力无法凌驾于自身。

除了朱庇特,他不向任何虫族俯首,面对玛尔斯大帝也同样如此,他尊崇后者,却发誓要超越后者的光辉。

玛尔斯大帝无法扫除的帝国陈痼,将由他涤除,为了挚友,为了权力,他都将对塔尔塔洛斯挥剑,这个盘踞在帝国阴影中数万年的庞然大物,会有向他屈服的那天。

帝国的政要们即将迎来彻底的血雨腥风,被所有虫族认定为警告信号的刺杀事件并未就此终结,接下来的日子里,接二连三的恐怖刺杀如同游戏里随机触发的意外事件,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死于这些刺杀事件的政要们都无一例外地参与了摄政首相的竞选。

安提戈涅的宪兵团和警署为此焦头烂额,无数的投诉和咒骂随着刺杀事件涌入指挥部,负责帝国心脏安保的两大巨头却始终保持沉默,他们的发言人在面对媒体犀利提问时,只是全程黑着脸以“无可奉告”作为回复。

星网对此热议纷纷,一时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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