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萼隐约听见车夫退下的声响,动作极轻,显然是训练有素。
她更该走。
“您的好意我万分感谢,我已经用过午膳,就不打扰您了。”她微微提起裙摆就想下车去。
这时候也顾不上礼节不礼节的了!
她不敢去看萧承的面色,跳下了车。马车停在她一个完全没来过的地方,宽阔湖面半结着冰,湖边不远处亭台楼阁掩映在高大树木下,极是风雅。
香萼走了几步,只听“哗”一声车门开了,萧承下了车,若无其事地道:“既到了,就陪我用膳吧。”
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他没有听清楚,走到她不远不近处,问:“怎么了?”
他身量高,即使香萼在年轻姑娘算高挑,也被他身影遮挡住天光,眼前黯淡。
香萼摇摇头,萧承道:“你在这稍候片刻。”
说着,他略一颔首就大步走了。
香萼目送他背影片刻,脑子里越发乱起来。她在后院虽常年和人打交道,但和男人几乎没有来往,何况是个才帮过她的人,一时不知该追上去说明自己真的要走,还是一声不吭走掉,亦或是真的听萧承的话在这里等他......
她没有纠结太久,四个侍女模样的年轻女子就已经来请她进去。
“奴婢是奉萧郎君的吩咐,姑娘请随我们来。”
“劳几位姐姐同他说一声,我感激他的好意,就不进去了。”
方才说话的就笑起来:“我们可见不到萧郎君的面,姑娘还是自己说吧。”
几人前前后后簇拥着她往里走,香萼心内叹了口气,道旁假山嶙峋,廊道两侧摆着盆盆金盏银台,她被一路引到了用饭的暖阁内。阁内一角金猊香炉吐出细细香烟,桌上已有几碟点心和茶。
侍女们围着她给她倒茶,在她眼前挑出几块点心摆在碟上,福身退下。
被人这般伺候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别扭。
香萼垂眼,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她一会儿想到干娘线儿,一会想到还没去告诉玉蕊,一会儿想到今日的活计才坐了一半......
她努力想着别的事物,不知过了多久,萧承进来了。
金光照在他脸上,一双凤眼望过来,仍是温和平静。
萧承一落座,便有人捧着热气腾腾的道道佳肴摆膳,又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他提箸,道:“和友人说了两句话,先用膳吧。”
她摇头道:“您用吧,我在家里已经吃过了。”
他看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萧承的吃相她已经见过几次了,受伤时动作很慢,如今比之前快上许多,却丝毫不显得狼狈。她愣神看了两眼就低下头。
她没想到萧承还会向她解释。
竟然是一点都没发怒的样子。
她想起以前在侯府的日子,要是有人胆敢拒绝贵人的恩赏,不论是不是真的好意,那都是一顿狂风暴雨的发作。
心顿时平静下来。
她拒绝了他的好意,却也千恩万谢了。萧郎君难不成还会因为她一个小小女子的拒绝而纠缠她,甚至用权势强迫她?
怎么可能呢?
他不是这种人,除了那个让她意外的刺青,他如美玉无瑕。
何况,她又不是什么仙女下凡,哪里值得被拒绝了还再提一次。
“尝尝点心。”他倏地出声道。
香萼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用手帕包着拿起一块精致点心,咬了一小口。金灿灿的表皮,里面她尝不出是什么馅,又香又软,酸中带甜,十分好吃。
她粉润的唇沾了一点糕点碎屑,伸出舌头想要舔掉,动作一顿悄悄缩了回去,指尖捏着玉色手帕,一下就擦干净了。
“再吃一块吧。”他含笑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香萼轻声道:“不用,我已经饱了。”
萧承颔首,不过须臾就有侍女捧着脸盆香茶进来,给二人服侍漱口擦手。
香萼十分不自在,换做以前,她是在里面低眉顺目服侍的人,如今却被人轻手轻脚服侍着......
她既不想过服侍别人的日子,也不想被服侍,自食其力简简单单便是最好。
余光里她看到萧承神色淡淡被人伺候着,自然极了。
她忽地想到在果园里住了那个三日的萧承,她家中没有任何精细的东西,日日粗茶淡饭端给他,他亦是很习惯的模样。
他也没有要求她喂他,服侍他。
如今这个锦衣玉食讲究洁净的萧承,和那个在果园农居里倚靠着破木床慢条斯理用饭的萧承,在眼前渐渐重合。
侍女退下后,萧承问她:“还在想方才的事?”
香萼道:“是啊,不知道我干娘和线儿怎么样了。”
四目相错,萧承轻笑一声。
她知道他一定是看出了她在装傻,脸颊微热,笑着和他对视片刻就垂下眼。
“她们对你可好?”
“那是自然了!”香萼笑盈盈道,“干娘是个好人,以前在绣房就对我很关照。线儿也很乖,平日里不吵不闹的。干娘铺子里活计不算多,有两个人一起做也用不上点灯熬油的,白日里就做完了。”
她笑意温柔。
不用被逼着去勾心斗角,不用在果园里做苦活,如今的生活安稳轻松,往后也会越来越好。
而这些,算起来是萧承带给她的。
她看向萧承的的眼里于是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感激,和不容忽视的对当下生活的满足。
一张脸在明亮日光映照下,如同蒙上一层淡淡金光,细小碎发都清晰可见,婉媚动人。
萧承的拇指擦过食指,道:“好。”
香萼抿唇,朝他露出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
他所说的纳她之事......应该就这样过去了吧!
萧承微微一笑:“我这段时日不得空......”
她连忙打断了他,道:“您的正事哪里是我能听的?我的事也已经托您的福解决了,您不用为我担心。萧郎君,我知道你是好人,一直记着我救了你的事。可我将您带回去时,并没想过会得了自由身。说句不好听的,是您成全了我。我并没有做什么,多亏您自己带着伤药。您若是一直惦记着报恩,那真是叫我无地自容了。”
香萼说得急切,声音却依旧是柔和悦耳。
萧承失笑:“怎又是长篇大论?”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定了几瞬,温声道:“纳你入府的事,不用急着做决定,回去后再想想吧。”
香萼疑心他是远远看见了自己被侏儒那家人蛮横拉扯时的狼狈模样,才会这么不放心。
她思忖一二,决定还是将话说清楚:“我已经想好了。您放心吧,我若真遇到事不会客气的,之前您的长随青岩和我说过有急事就去报他的名字,我记得的。”
“找他?”
她忍不住想笑,难道她的小事还要让萧承亲自处置?
杀鸡焉用牛刀。
萧承也笑了笑,道:“我送你回去。”
不等香萼婉言拒绝,他已经站了起来,道:“此地没有车马,我送你。”
她早就看出来这是权贵聚会的地方,风雅不说,还十分安静私隐,一路走来都没遇到别人。原她想着走出一段路打听打听就能回去,但还是不要胡乱走动了。
“多谢您了。”
萧承微笑道:“姑娘客气。”
有人引着他们二人穿过层层楼台,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侍女灵敏地扶香萼上马,萧承紧随其后。
他坐在她对面,宽敞却又密闭的空间内,男子气息一下子便近了。
不过片刻,她从余光里看到他闭上了眼睛,她也倦了,不敢睡着,只是头越发低,自然没注意到萧承睁开了眼。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低头的模样。
低垂的纤长脖颈。
交错在膝盖上的素手。
他的拇指擦过食指,一双凤眼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安静的车厢微微颠簸当真催人入睡,香萼原本就是午睡时被吵醒,到了自以为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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