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箫和凤隐隐了身,潜入清河王的宅邸。
清河王的宅院占地宽广,廊庑众多,回廊徘徊,文箫带着凤隐转得有些头晕。
凤隐经验十足地说:“清河王此刻肯定在自己的寝室。”
文箫微微一怔:“大白天的他在寝室做什么?”
“轻薄别人自然是在寝室,难不成还在大堂,呼朋唤友地过来观赏?”
“确实有不少人这么干过,北齐的皇帝就喜欢征集□□,然后在宴会上让他的臣子和这些□□交欢,他自己则在旁边饮酒观赏。”
凤隐斜眼睨他:“你见过?”
文箫咳了一咳:“我那是不小心撞见的。”
“原来是这样啊。”凤隐意味深长地一顿,“不过我还是觉得正常人比较多,这世道还不至于令人那么绝望。”
挑了一栋看起来最宽敞,最奢华的屋宇进去,果不其然,天助凤隐。
重重叠叠的锦绣帷帐之后,摆着一张三面围屏的长榻,榻中放置着小几,旁边还放着两盏香茗,榻的两侧分别坐了一人,右侧的人背靠隐囊,面容出奇的俊美,眼角眉梢间尽是桃花色,这应该就是清河王了。
左侧的赫然就是袁檀。
凤隐瞧袁檀意色从容,不像是被怎么了的模样,她悬在胸口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两人似乎在玩“握槊”,握槊是一种棋类的博戏。凤隐正想走上去看个明白。文箫忽然一把拉住她,默了会儿道:“你不是说要救人,这又是哪一出?”
凤隐指了指袁檀:“他就是我要救的人。”
文箫嘴角一抽:“你不是说是个女人?”
“我什么时候说来着?男人就不能被轻薄么?
文箫一愣,嘴角浮现揶揄的笑:“原来他才是你的情郎?”随即又道,“说不定他命格里本该和清河王发生一段断袖情,我若救了他反而改了他的命格,自己岂不是要受法力反噬?”
凤隐说:“其实他的命格早被我改得乱七八糟了,我不也没事么?”
“你、你简直是胡来。”文箫脸色冷凝,“强行篡改凡人的命格本就是逆天的事,你该庆幸自己没事,跟我回去。”
凤隐眉头一跳,正寻思着该怎么说服他,忽听呼啦一声响。
只见榻上的清河王霍然起身,扬手推翻了棋盘,一掌按在小几上,身上蹦发着怒气:“到此为止。”
袁檀将白子投回钵里,微微一笑,道:“殿下输了。”
两人有言在先,若是袁檀赢了,就放他走。清河王之所以答应是因为自诩握槊高手,胜券在握,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清河王重重一哼:“你不要忘了若不是孤救了你,此刻你恐怕已是皇帝剑下的亡魂。”
袁檀轻声道:“所以殿下是想耍赖?”
清河王瞬间涨红了脸,瞥了袁檀一眼,拂袖而去。
袁檀静坐了会儿,端起茶盏,只喝了一口,尽数泼在地上。然后施施然起身,走到窗边,负手驻足凝视窗外。
凤隐不明所以,也跟着上前,一走到袁檀身后,却见他霍然回过头来,目光定定凝在地上那片被茶水染湿的一处。
南北朝的人仍以席地而坐为主,进了屋都要脱鞋履,所以袁檀走的时候绕过了那片水渍,凤隐并没有感到奇怪,但是她是穿着鞋的,所以并没有刻意绕过水渍。又因为从是外面进来的,鞋底带了泥,一脚踩在水渍上,水和了泥土十分明显。
这时,袁檀忽然轻声道:“阿隐。”
凤隐十分震惊,转头发现文箫同她一样震惊。
只听袁檀又道:“我就猜你在这里。”
文箫沉默了会儿,奇道:“他竟看得见我们?”
凤隐一颤,恳求的目光转向文箫。他轻叹一声:“也罢就让你们见一面。”随即撤去隐身术。
饶是袁檀修养极好,逢变亦能处之泰然,看到凤隐从无到有的现身变化,仍禁不住为之一怔,继而目露笑意:“果然是你……”
凤隐很想扑进袁檀怀里,但是碍于文箫在场,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硬按捺住激动之情,改握他的手:“什么都不要说,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腾云驾雾比马车速度快,比牛车安逸舒适,不一会儿,三人落在北齐边境的某个村落里。
四周重峦叠翠,远山含黛,漫山遍野都是青青的草,一望无际,那深如碧玉的绿色从山脚直蔓延到山顶,仿佛与天相接,衔接得浑然天成。
文箫特意避开袁檀将凤隐带到一处,道:“这里已经出了北齐的边境,不会有人追来,所以他的安全应是无虞。我不管你和他之间有什么纠葛,眼下最紧要的是你的伤,所以,儿女情长什么的统统靠边站,你必须跟我回北海。”
凤隐没有吭声,她这个大哥年少时很风流,对待美丽的女人一向没什么原则,偏偏在其他事情上很有原则,且不容动摇。她评估了下将文箫打晕然后带着袁檀开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于是只好暂时妥协道:“我当面跟他辞别一下可以吧?”
文箫淡淡道:“你现在这迎风就倒的模样,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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