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修齐随手扫过李簪月鬓边的一片落叶,她恬静的睡颜整个都埋在软枕里,脸上热融融的,手脚却有些凉。
他刚要揽过她的腰身,就见怀中的女子身子一僵,“阿齐!其实我已经醒了,我本来准备装睡,骗你抱我回房中,可是你一挨着我,我就忍不住想笑。”
说完,李簪月还红着脸在他的脸上香了一口。
李簪月抬眸觑了觑,男人的脸色很是疲然,“阿齐,是秘书省事务过于烦忧吗?小官小吏就是如此,上峰一句话,下面就要苦熬几个大夜!”
月光斑驳陆离的影子穿过谢家的竹林,将李簪月澄澈的眸子映得又圆又亮,谢修齐抚过李簪月的发梢,“可是我只要想到月娘正在家里睡得跟个小猪一样,就觉得从前的……辛苦,也算不得什么了。”
说罢谢修齐就挽起袖子打开那松木竹箧,“我听到你昨天夜里咳了几声,正巧何大人为我稍了几个秋梨来,正好放上些川贝炖……”
谢修齐预防风寒的话全被李簪月堵在了嘴里,“好诶,我们可以吃烤梨了!”
李簪月跳着脚从厨房里摸出来一瓮桂花蜜。
阿齐事务繁杂,上次说好了要和她一起做桂花蜜、酿桂花酒,却没了音信。
元昼倒是每天闲得发慌,非要拉着她一起酿桂花蜜,她虽然不惜得理他,但还是顺手拿了几罐回来。
她自说自话地便把那发涩发苦的川贝给藏了起来,又用筷子插进梨肉,就非要拉着谢修齐坐在炭盆边烤梨肉吃。
谢修齐看到李簪月削梨皮那生涩粗鲁的动作就眉心直突突,他忙从她手中夺下刀具和梨子,梨皮打着旋儿就落在炭盆上,李簪月就这么一边闻着梨香,一边捧着个小脸当甩手掌柜。
跃动的火光映照着男人骨相优越的侧脸,明明应该是书生清朗疏阔的长相,但李簪月莫名觉得,阿齐这样漂亮的骨相,应该配一副更华美的皮肉才是。
“阿齐,我实在是不记得了,你也出自五姓七望,是陈郡谢氏人吗?”
她话音刚落,谢修齐手中的好大一串梨皮倏然就断了,谢修齐点了点头,又探寻道,“什么叫也?”
“我只是觉得,这五姓七望的人也实在太多了些……那位制举的考策官萧起缘出自兰陵萧氏,我今日在当铺中遇见了一位魏朝的折冲都尉,他竟然是荥阳郑氏之人……他们既然都出自五姓七望,都是读书明理之人,为何会?”
“月娘是问,他们为何会叛国?他们为什么要帮着那群关外牧羊放马的胡人打天下?”
此时此刻,天骤然黑了下去,只剩下炭盆的余光打在谢修齐的侧脸上,她突然惊觉,谢修齐似乎也有和元昼一样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
“因为这场战争的发端不是北方的关外人南下劫掠,这只是一场朝廷的内乱,一场因为中原王朝的皇帝玩制衡之术玩脱了的内乱,”谢修齐平静地看着梨子上流下来的汁水,“那位已经在皇位上坐了四十多年的太平天子,他就坐在那里,看着边将和宰相斗、看着边将和文人斗、看着边将和世家寒门,斗得不死不休。”
“阿齐,你说你曾经追随过西北军主帅……”李簪月选择了一个大逆不道的称呼,“元游与元昼,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谢修齐捧着一块儿烤好的梨肉抹上新蜜的桂花,递给李簪月,“种田耕地、牧羊放马、引车卖浆。”
李簪月啃了一口被烤得软烂鲜甜的秋梨,她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可他的父亲是郡王、他的母亲是王妃,他是世子啊……”
谢修齐将脑袋靠在李簪月的肩窝上,“我知道月娘是怎么想的,很多人也都这么想,元游本是鲜卑互市牙郎,安兰朱只是个粟特舞女,若没有皇帝的恩幸,什么郡王、什么王妃、什么世子,这辈子都别想和这家人扯上关系。他们反叛,便是薄恩寡义、便该千刀万剐。”
谢修齐没有选择用小刀重新削一个梨子,而是径直咬在了李簪月的才啃过的梨肉上,“可是所谓封赏爵位、不过是架在脖子上的刀罢了。
天子想看边将和权臣斗,所以韦述忠这样的人极力排除异己、阴谋构陷,权臣以为自己权倾朝野,一人之下。
天子想看边将和文人斗,所以谢……这样的人连篇累牍、弹劾押奏,文人以为自己秉笔直言,乃书生风骨。
天子想看边将和边将斗,所以吴广飞与元游要从并肩作战的同袍变成离心离德的仇雠,武将还要以为自己忠君爱国。”
李簪月掐了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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