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社会办不了的事,我和胖子试一试。
这是一份,有可能试试就逝世的任务。
胖女人委托的事排在了后边,胖子说这是他与胖女人商量沟通后的结果。
我问胖子是怎么商量沟通的,胖子说如果胖女人不同意,他就单方面毁约,反正合同没有对我们的约束。
行,可以,真是有商有量!
根据导航,我和胖子一路向南、向南、再向南。
这是一座位于城市边缘不起眼的小村子,有二十来户人家,高大的白杨穿插其中,草木旺盛,房屋破旧,道路曲折狭窄,偶尔出现的主人,或弯腰驼背或步履蹒跚。
魏村就像一艘正在沉没的年久失修的大船,我和胖子站在一处大坝看它的时候,它正在炊烟袅袅。
魏村地理位置堪称优越:南边是森林公园,身后是繁华都市,两条又粗又长的公路……不对,不能这样描述,不儒雅,应该是两条宽阔的公路从东西两侧包夹而过。
这样的黄金位置修建别墅,能不值钱吗?
我使劲嘬一口烟:“拆迁、占地、中彩票,寻常老百姓发家致富、可遇不可求的三大法宝,魏村的大叔大爷婶子大娘怎么就不同意呢?咋想的?本来就腰缠万贯啊?”
“故土难离,他们这个岁数,没两年就没了,谁不想死在自己的老房子里,可是房地产生意周期性那么强,周先生可没有那耐性。”
周先生,找胖子的幕后老板。
“胖子,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用手段把这群七老八十的老人弄出来,我们会不会遭雷劈?”
“别担心,我在网上买了避雷针,过两天就到。”
我故意问胖子:“我们的任务是啥来?”
“一周之内,让魏村这二十来户钉子户搬出来!”
“人家周老板黑白两道,软硬兼施都办不了,咱俩凭什么?”
胖子扔掉烟头:“凭……咱俩长得丑!”
“哎,有道理,吓死他们!”
说完,我和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挠头,一边挠头一边薅草!
一边薅草一边挠头!
别说魏村住着一群非亲非故的大爷大娘,就是我亲大爷住这儿,听说我要让他搬走,估计也得拿马扎扔我。
胖子手里拿着一节枯树枝,在地上漫无目的地划拉。
“凌凌发,你听说过第一性原理吗?”
“第一……性原理?还有这原理,我之前可从来没听过”我兴致盎然,“快,说来听听,怎么个第一?”
胖子翻着白眼:“大哥,是第一性……原理,不是第一……性原理!”
“哦?听着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我说的是科学方法,你说的是耍流氓,能一样吗?”
“那这流里流气的原理是怎么说的?”
“就是说,问题的本质是什么,找到它,然后解决它!”
我咂摸咂摸嘴:“就这?还第一性原理?不就是实事求是吗?啥第一性原理啊!”
“好,我不和你犟,你就说,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头儿和老太,有什么是他们的弱点或短板,能被我们拿捏或者利用?”
“我能想到的只有一条!”
“啥?”
“《生死簿》!”
“《生死簿》?”
“对,把《生死簿》从阎王爷那里抢过来,然后挨家挨户登名入册,谁主动搬出去,多活十年!”
“可以,好主意,凌凌发,要不然你去一趟吧,和阎王爷商量商量!”
“还是你去吧,胖子,黄泉路我不熟,你油嘴滑舌,说不定到了下边,孟婆不仅给你一碗汤,还能帮你带路。”
胖子指着自己的脑袋:“凌凌发,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头都大了?”
我点点头,指着自己的下半身:“胖子,实不相瞒,我的小老弟已经数日没立起来了,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拆迁这事儿别指望我。”
“唉,时也命也!”
胖子长叹一声,往后一仰,四仰八扎埋在了草丛里。
我紧随其后,并生出遐想:我要是棵草就好了,无忧无虑,蓝天白云,杜甫见了我要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崔颢见了我要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白居易春天见了我要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秋天见了我要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我这么想着,眼睛慢慢迷离起来,恍恍惚惚之际,有《小苹果》的音乐由远
及近。
虽谈不上曼妙,但也算赏心悦目。
“凌凌发……”胖子迷迷糊糊,“这是《小苹果》的声音吗?”
“没错,昨晚熬夜睡得晚,现在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多睡一会儿吧……”
“《小苹果》的音乐在移动?”
“外放。”
“什么车辆会在车外面挂个喇叭?”
“你管什么车辆?操那么多心,和你睡觉有关系吗?”
我翻了个身,换一片草地蹂躏。
“不好!”胖子大叫一声,“快跑!”
“啊?”
没等我俩惊坐起,一阵暴雨扑面而来。
“你是
我的小啊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环卫洒水车蹦蹦跳跳扬长而去,只留下我和胖子湿漉漉的一身。
“胖子,我想起来了……”
“已经晚了!”
我的城市,环卫洒水车是《小苹果》,听说别的城市有《祝你平安》,有《祝你生日快乐》,还有《世上只有妈妈好》……
一晃,三天时间已过,周先生一个电话也没有,这样的举动无形中增加了我和胖子的压力。
我一点儿心情都没有,你看我买来的鸡蛋灌饼,都没心思放火腿肠了。
我一口一口嚼着我的优质肉夹馍,胖子问我为什么他的鸡蛋灌饼没有肠,我摇摇头,鸡蛋灌饼有鸡蛋就是鸡蛋灌饼,为什么要有肠?
胖子不服,为什么我的肉夹馍有肉?
废话,我的肉夹馍没肉还叫肉夹馍吗?岂不成了馍夹馍?
在这短小却漫长的三天时间里,我和胖子也不是对魏村无动于衷,我们给单身大爷挑过水,给患病大娘买过药,给村东头儿的大叔送过烟,也给村西头儿的大婶翻过地。
经这么热心如火、感情熟络、无话不谈之后,更加坚定了我们完不成任务的信念:单身大爷说了,就算给他个女明星,他也不会搬出他家祖宅,我说要是冰冰亲自来呢,大爷义无反顾摇摇头,说就算四小花旦一起来都不中用。
我很难相信,家中只有一个破收音机的大爷是怎么知道四小花旦的!
还有帮买药的大娘,大娘也表态了,她说自己的腿瘸了一辈子了,就算给她条好腿,她也不可能搬走,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出去打工的孩儿他爹会回来会打断她另一条腿!
抽烟上瘾的大叔表态更狠,宁戒烟不搬家,我和胖子都是烟民,一个烟鬼有这态度,算是比较决绝了。
还有地里都快抛荒的大婶子,人家也说了,给头牛都不走,我说要是再给你全套种地的工具呢,比如说耕地用的犁?
大婶子还是拒绝了我,那个意思就是地可以抛荒,但家不能搬,别问为什么,问多了我就纳鞋底。
最后,我向四位抛出灵魂拷问:难道钱不重要吗?有了钱,冰冰主动来伺候您,有了钱,你让德华来背您,有了钱,雪茄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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