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恩煦没敢再看窦褚的脸,攥紧了小拳头,转身走向面前的娉婷美人。
她长了一双酒红色的眼睛,眼尾上挑,看着格外张扬。
眼底那颗覆在胭脂下的泪痣,又给她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来。
此时屋子里静地能分辨出呼吸声。
柳恩煦突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却硬着头皮看着面前的美姬,声音格外柔软:“若是你不愿意跟着我,我自然不勉强。”
面前的酒瞳美人同样石化在原地,指尖拨了拨贴在脸上的碎发,遮掩自己此时的慌张。
她只听管事说蓟王喜欢美人,来之前叮嘱她们要好好侍奉。
怎么?
蓟王妃也喜欢美人??
一时手足无措,她只好转移视线,再去看脸色正暗沉的窦褚。
等待他发号施令。
柳恩煦的心里七上八下跳个不停。
须臾,听到茶盏放在木几上的声音。
回头只见窦褚那张冷得结冰的脸上,突然抽动两下。
他垂着睫,用中指压了压高挺的鼻梁,嗤笑了一声:“王妃喜欢,带走就是。”
柳恩煦也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怒无常。
但窦褚松了口,身边的酒瞳美人才顺从地对柳恩煦福了福身子,以一种安于本分地语气回应:“元玖愿为王妃分忧。”
柳恩煦的神色这才略转好。
再次向窦褚行了礼,带着元玖走出了碧华殿。
殿外一阵微风袭过,檐角的铃铛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
门口香炉内飘出的紫烟如白絮般袭袭消散。
窦褚抬眼看着柳恩煦逐渐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见此,狄争小跑上前,附在窦褚耳边发问:“这些姑娘怎么处置?”
窦褚收回视线,拇指摩挲了两下唇角,语气冷淡:“给那人送去。”
——
火伞高张,满园芬芳也都多少有些蔫头耷脑。
柳恩煦的脚步很快。
她像只忙着躲日头的鸟儿,只想把自己藏在寝殿的屋檐下,以此来躲避暑热。
前脚刚踏进门,枝幻就追上来询问:“王妃,这舞姬安排在哪啊?”
柳恩煦停下脚,见枝幻一脸嫌弃地瞥了眼身边低着头的元玖。
这种自小就长在王府的侍女,或多或少都被主人宠娇了,自然是看不上这些沦落红尘的女子。
再加上平日里跟着主子耳濡目染些黄老之道,对红尘之音心存芥蒂也正常。
柳恩煦琢磨着。
自己并不热衷于多管闲事,但元玖是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讨回来的,总不能苛待了她,再落了口实。
见元玖此时没了刚才碧华殿里的生气,柳恩煦笑容掩面,温和地道:“元姑娘是我请回来的,就先住在偏殿吧。”
听到柳恩煦这么安排,枝幻自然不敢反驳。
只能不甘心地压下了自己的气焰,高扬的小下巴也略微收起。
可心里的邪火,怎么都发不出来。
更是忍不住腹诽,凭什么她这样的身份还能被王妃当做客人去住偏殿??
见柳恩煦毫不在意转身往殿内走,枝幻忍不住发牢骚:“王妃怎么能让她住偏殿?王爷从不许她们这样的人进寝室的。”
元玖听出了枝幻的刁难,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刚刚被这位王妃带走,元玖觉得是因为自己得到了蓟王的赏识,被刚入门的王妃怀恨在心。
自己早年沦落红尘,本想着应付完了今天的客人就拿着攒下的银子,去跟老板告病,好挪出时间照顾生病的相好。
怎么也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留在了王府。
她担心自己未来的日子不好过,更顾不上尊严,低三下四道:“这位姑娘说的是,元玖身份卑贱,不敢污了王妃的寝殿。”
柳恩煦刚走进殿内,从茶几上拿了一颗冰镇的葡萄。
转身看向那个蒙了尘的美人,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她将冰葡萄剥了皮一口塞进嘴里。
小腮瞬间鼓地像个藏了粮食的小鼠。
冰葡萄太凉,她牙一酸,忍不住闭着眼捂了捂嘴。
元玖半天没听到回应,头也不敢抬起,恨不得将自己缩起来藏到小王妃看不到的地方去。
却突然感觉手肘下伸来一只小手,虚扶了自己一把。
柳恩煦漫不经心地说:“你是王爷请的客,就是我的客。这几日暂且先在偏殿落下脚来,其他的日后再说。”
枝幻一听柳恩煦把窦褚搬出来,即便心里不服,也没了反驳的说辞。
狠狠瞪了元玖一眼,带着两个姑娘转身出了云霞殿,去偏殿做收拾。
但元玖却丝毫没有放松,更没有起身。
趁着此时殿内只有柳恩煦和自己,她忙抓住机会,匆忙辩解道:“王妃莫要因为贱婢气恼,贱婢并非想勾引王爷,只是混饭吃,没有办法。”
柳恩煦这才如醍醐灌顶,明白了元玖的心思。
原来,她是怕。
这一次柳恩煦倒松了口气,起码这美人不是个暗藏心思的人。
否则,此时不去偏殿享福,还留在这跟自己诉苦?
柳恩煦这一次托着她的手臂,将她彻底扶起。
自己稳坐在椅子上,拿起扇子,才对面前红了眼底的美人温声说:“你放心,我可不是白让你做客人的。”
这句话才让元玖的心触到了些底。
毕竟,在江湖中混迹了这么久,她可知道,没有什么是白来的。
有时候看似得来的大便宜,也许要用命来换。
“王妃需要贱婢做什么都可以。贱婢只想恳求您,能否待我拿了今日的银子给良人?他需要这笔钱来救命…”
柳恩煦的手一顿,脸上的笑也随着收敛。
这元玖,还是个痴心人。
“我只是想向你讨些本领。只不过,这事你知道便好,不要到处招摇。否则那时候,我也未必能保全你。”
元玖长而卷的睫毛猝不及防地掀起,如获特赦地看着眼前并不多大的女孩。
小王妃的脸上稚气未消,可一颦一笑却极为柔和,可亲。
柳恩煦见元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打算再给她颗定心丸,补充道:“一会让账房把买下你的银子一并给你,你趁早给良人送去。”刚想拿起茶杯抿口凉茶,才又想到什么:“不过,日暮前要回来。”
元玖的心里顿升一种感激不尽的喜悦,这句话比千金白银都更可贵。
她未加思索重重地跪在地上,诚恳地叩谢:“元玖多谢王妃体恤,我会尽早回来,不会坏了王府的规矩。”
——
元玖走后,柳恩煦用了些膳食,小睡了一会。
此时,正坐着绣绢帕,就见秀月风尘仆仆踏进门。
听她大概说了说从母家探回来的情况。
叔伯卖宅子的事,母亲提前被宅子的管事知会了一声。
才将这个消息挡了下来,没传到祖父耳朵里。
但即便如此,听说叔伯最近又有搬回国公府住的意思,只不过还没付诸于行动。
柳恩煦一想到这个混不吝的叔伯,头就疼得不行。
没听秀月说完,就见一身湖蓝色长衫的管事从外面跑进来,神色慌张地禀报:“禀王妃,元玖姑娘出事了。”
柳恩煦第一反应是人跑了。
可再想想,她奴籍还在王府上,能跑到哪里去。
才边想着叔伯的事,边心不在焉地问了句:“这刚多一会,出什么事了?”
管事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边应:“是四皇子绥王,在湘春楼看上了元玖姑娘。”
绥王?
窦褚的弟弟…
管事不去找窦褚,跑来找自己?
看来是窦褚不在府上。
柳恩煦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郑重其事地问:“若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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