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在野说完,手指轻捏了一下她的后颈皮,带了点戏谑地看着她。
沈望舒就觉着后脖子一麻,脊背有些发软,一时没能说得出话来。
裴在野只觉着指尖的触感柔腻,她的肌肤仿佛是堆雪,只是带了点冷冰冰的水迹。
他料想是她方才在长史那里被吓出的冷汗,想她今日受了不少惊吓,他不免有点后悔。
她就这么低头站着,鬓角和后颈都出了层冷汗,像一只受足了惊吓的小兔子。
他难得反思了下。
是不是...吓的有点太过了?
他要不要把话收回来些?
他正思量怎么缓一缓脸色,就见沈望舒抬起脸,在月光和竹影下...冲他翻了翻眼睛。
她很是不屑滴:“表哥,你又吓唬人了。”
裴在野:“...”
他唇瓣在月色下红的妖冶,神色透着几分凶狠,仿佛择人而噬:“我可是要杀你灭口的,你当真不怕?”
沈望舒看起来还真没害怕,只是明显不高兴了:“你好无聊。”
裴在野:“...”
她为什么不怕他?
这世上所有人不都该畏他如虎的吗?
这个沈望舒在他手里头,就跟一只任人揉捏的兔子似的,她怎么敢不怕他?
他脸色带了点薄怒,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攥着她后颈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你当我是逗你玩,是不是得我现在动手捏死你,你才知道厉害?”
沈望舒嘶嘶了两声,抬手捶了他胳膊一下:“疼疼疼,你撒手。”
她的力气就那么一点大,不过裴在野还是卸了力道,她揉着脖子皱眉:“你干嘛要杀我?我又不会去告官。”
俩人不光是表兄妹,还是未婚夫妻,她要是死了,表兄那不就成鳏夫了!
裴在野冷笑了声:“这世上只有死人能守住秘密。”
沈望舒一脸的不敢苟同:“那是你人缘不好,我们村里小福子让我保密他十岁还尿床的事儿,我就从来没跟人说过!”
裴在野:“...”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啊’了声,拍了拍自己嘴巴:“我啥都没说,你啥都没听见。”
裴在野:“...”
他见她竟是半点不怕她的样子,心里莫名涌上一丝怪异之感,就连心跳也略快了几分。
沈望舒还是一脸的不乐意,沉着小脸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裴在野略有些不自在,挪开眼不看她:“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
沈望舒哼了声,好在她这人不记仇,他既然服了软,她也就大度翻篇啦。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面露犹豫,裴在野猜她有话要问,睨她一眼:“想说什么便说吧。”
沈望舒想了想才道:“乐康郡主瞧着人还不错,你,你就不要杀她了吧?再说她是郡主呢,刺杀她也太危险了。”
这个答案显然又超出裴在野的预料,他微怔了下:“你想说的就是这个?”他扬了扬眉:“你不好奇我今日为何动手?”
“我正要问呢...”沈望舒问他:“为啥啊?”
裴在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因为我姓陆...”他迤迤然道:“我是陆家嫡子,私底下一直在为陆妃娘娘和大皇子效力,皇上和巴陵王想让郡主嫁与太子为侧妃,成秦晋之好,娘娘和大殿下自不愿意太子娶这样一位出身高贵的侧妃,所以令我来破坏联姻。”
他毫无愧疚之心地把锅甩到大皇子和陆妃身上,何况这也不算甩锅,陆清寥之前敢隐姓埋名,乔装改扮来东宫为细作,定然也是出自陆氏和老大的授意。
他没注意到沈望舒听到太子二字,偏头回避了一下,他又继续道:“你放心,今日破坏联姻的目的已经达成,我又有伤在身,不会再以身犯险。”
要不是之前做过那样的梦,什么皇帝太子皇子啊,对沈望舒来说就跟天上的神仙差不多了,她听到表兄已经搅和进这些事里,便止不住地挂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张了张嘴:“那,那你以后小心点啊。”
不过细想想,表兄以后是要和太子对立的重臣,有这些本事也不足为奇。
裴在野本以为她会为今天利用她之事发火,却看她神色担忧地说了这么一句,他心尖莫名一暖,唇角微翘:“便是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会活的好好的。”
他又扫了她一眼,把膈应在心里的问题直接问了出来:“你为何会用射虎弩?”
其实他问出之前,已经做好了她避而不谈的准备,不过这也无妨,他令叶知秋去长水村细查一番,到时候自有分晓。
沈望舒表情有些纠结,又左右瞧了瞧,确定周遭没人,她拽了拽裴在野的衣领:“你弯腰。”
裴在野横了她一眼,配合地倾下身,就见她踮起脚,凑在他耳边。
他耳尖痒了下,下意识地想躲开,见她一副说正事的样子,他才勉强稳了稳心神。
沈望舒小小声地在他耳畔道:“其实那个射虎弩...是我改制的。”
裴在野指尖微动,想不到她竟有这般天分,神色不觉凝住:“哦?”
沈望舒斟酌了一下:“我母亲留给我一本书,什么书不能告诉你,反正,反正我们长水村去年闹流寇,我帮忙修好了村里藏着的两把弩机,赶走了流寇,然后县令就把这把弩机上交给朝廷了,我也不知道郡主咋拿到的。”
裴在野眸光透着二分冷意:“若我没记错,这弩机献上的时候,并未有一字提到你,莫非是你们的县令蓄意抢功?”
沈望舒当即不干,大声反驳:“才不是,孙县令人可好了,又年轻又俊俏又有学问,就是瘦了点,但是对我们特别关照,我们偶尔还给他写信呢,听说他调任也要调到梁州城了!”
裴在野见她眉飞色舞的,不觉眯了下眼睛。
沈望舒见他神色不对,反应过来自己扯远了,忙把声音压的更低:“孙县令说,总督长子一直想去兵...兵部任职,但能耐不够,所以他便想吞了这功劳,好去兵部,兵部当差,我就是一乡下村姑,人家捏死我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所以他叮嘱我切莫声张,只悄悄赏了我二百两银子。”
她对朝廷官职不太了解,好在记性很好,略有些磕绊地把孙县令当初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把嗓子压的更低:“总督好像是二品大员,你可千万不敢把这事儿传出去啊,不然咱们一家都没好果子吃。”
胡总督的大公子他还赏了几分体面,亲自见过,当时印象平平,只是他忙着用射虎弩训练精锐,便没顾得上细查此事。
现在两相对比,自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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