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治那方面的病,就是不检点,可庄子上的姑娘是人,人食五谷一定会生病。外面的大夫根本不会屈尊降贵给她们看病,庄子更不会多花一个铜板在她们身上。”
婶子说着,突然盯着静安,似乎在回忆什么。
“这种情况并不局限于庄子内,外面的人亦是如此。”
“可是女人啊,长了东西,生了孩子,怎么会不生病?况且她们生来生去,倒是在生男人,可笑。”婶子说完自嘲地笑了笑,“我干这行,是脏活,杀猪挑粪的屠户都比我强,你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常掌柜又疼你,你有大好的前程,何必跟着我,平白遭人骂。”
两人到门口,婶子把药箱和框子全放下,似乎是想劝最后一次:“你一个衣食无忧的人,根本无法共情,这行你只会越干越糟,最后耗干自己,得不偿失。”
静安认真听着,点头认可,但没有似乎要走的意思。
“我能理解,婶子你给云姐姐开的根本不是保胎药,里面有大寒药物,甚至你给她做的小零食里面有山楂碎,剂量不大,但以她的身体来说,慢慢孩子就会流掉,且会伤及根本,再也无法怀孕。”
静安直白的表述显然让可黎吃惊了一下:“你?你知道,为什么在官府时?”
静安说的拜师学艺从不是玩笑话,况且,她和可黎一同照顾过云芝,自是比旁人了解。
“我知道,这个孩子即使生出来,也是拿命去赌。云姐姐对于男孩的渴望太强烈,还不如打掉,若不能怀孕,她夫家也能消停些。”
可黎显然没有猜到静安居然想到这层,她疲惫地笑了笑:“官府查不出来,我是配合她吃食混着来的,这种事情我也不是干过一次。”
可黎将药箱工具摆了出来,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静安最开始发现时,说不惶恐是假的,但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让她继续怀下去,对谁都不是好结果。
“救她们?”
可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平静地看向里屋云芝躺过的小床。
“你知道为什么她三个儿子还是要拼命地去生吗?”
“其实算起来,云芝这是?第?十胎了?”
可黎坐下,单手撑住额头:“我记不清了。”
“有些贵人家里没有子嗣或者主家生不出男孩,便会寻能生儿子,且已经生了几胎的女人。让她们替主家怀孕,事成之后将孩子抱走,给些银钱,说好听些叫借腹,实际就是买自己,和庄子的姑娘没什么差别。”
“有些主家点名要男孩,生的如果是女儿,多半被溺死。”
“不过,若是孩子模样生得好,便会养上些日子,大了就买到庄子或者给其他人家当童养媳。”
“有些人会被丈夫逼着一直生到死。”
静安听到可黎的话,愣在原地,在衙门时听到的闲言碎语,和婶子的话如锁链般缠绕在一起,死死勒住静安的脖子,让她喘不上气。
婶子似乎没注意到静安的异常,或者是习惯了。
她自顾自说道:“所以,我一般会让她们再也无法生育,即使……可能以后面临更加艰难的生活,都比死在产房来得痛快,像破布一样被丢出去,死了都没人管。”
“当然,这只是我自私的想法,她们是万万不会同意的。你尽管去衙门,将我的事情公之于众,我没有意见。”
静安愣在原地,可黎的话如穿堂风窜进静安的大脑,有股冷意顺着地面冲入胸腔。
“十……十次?”静安喃喃道,“怎么能怀十次,人又不是畜生,怎么能。”
婶子有些麻木:“怎么不可能,她们靠这个吃饭,这年头,人活不起的时候,什么都能做出来。”
静安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
“她们丈夫呢,不能去买自己吗,不能去受苦吗,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们?”静安咬牙切齿,怒气在嗓子里,憋得她心里发慌。
可黎淡淡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只是拍拍她:“你还小,很多都不懂,不要想了。”
婶子平静地收拾房间,没理会静安的落寞,她必须赶快行动起来,将药煎好。
附近村镇的女人多,看病的人更多,婶子白天如果去西山出诊,晚上就要连夜熬药送过去。
不过都是偷偷的,毕竟“清白女子”是不用看这病的。
静安看着忙碌的婶子,问出了今天自己最好奇的问题:“庄子的酬劳如此丰厚,春风姑姑似乎也有意招揽你,为何婶子你……”
可黎婶沉默半晌,淡淡道:“你以为庄子是什么好地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做事小心些。”
婶子没有正面回答问题,静安亦默契地没有再问。
抓药煎药,静安胳膊都撸出火星了,才堪堪将活干完,天开始变暗,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找来一辆进城的牛车,送静安回去。
牛车晃悠悠,静安打开婶子送的包裹,里面放着一摞钱和一些零嘴,还有一些去火的药材,静安盯着包裹,思绪良久,才打开吃了起来。
山风微凉,迎面吹来,像母亲的拥抱,静安吃着吃着,有种没由来的悲伤。
这绵延的高原和药田,围城似的困住了所有人,一层层,受苦的竟然都是普通女人。
当她静安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回到药店,常叔连忙递了杯水过去,关切道:“怎么回事,西山那边有没有难为你,发生什么了?”
连珠炮似的提问,静安没有力气回答,笑着摆手让常叔放心,还将自己的报酬展示给常叔看。
可常叔显然没有放心的意思,叮嘱道:“西山庄子危险,我不反对你跟着可黎,但……”
眼看常叔马上长篇大论,静安及时转移话题:“叔,云姐姐怎么样了。”
常叔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叹了口气:“唉,她怕是难再生育了,且刚落胎,便在衙门冻了半天,受寒,加营养不良,她能活着……全凭命大。”
即使早已知道,静安听到还是心痛了一下。
但常叔卖药多年,算半个行医大夫,却也丝毫看不出云姐这胎的异样,看来婶子当真是老手。
“都是没办法,这种情况就是命,已经比那些死在产房的好很多了。”常叔似乎看出了静安的难过,拍了拍肩膀,安慰道,“我已送了些滋补的汤药,没事的。”
静安知道常叔做事向来有分寸。
她趴在桌子上,脑子里全是婶子的话和云姐姐躺在地上的样子,静安深吸一口气。
在吴州生活得越久,她越发觉得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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