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玉民年轻的时候也是干机械的，他属于半路出家，在机械厂工作。做的都是粗活，是机械厂的搬运工。后来得了机会，和厂里的老师傅学了几年，开始干焊接。
等路玉民从厂里退出来时，他已经是一身的伤病。因为焊工经常蹲着，路玉民的腰很不好，他的整个脊柱也都有问题。然后是膝盖，小腿等等。
路玉民没有什么大病，但是涉及到身体的关节，却没有一个好的。
阴雨天气便全身疼的厉害，冬天更难熬。
路玉民点了一根烟，他蹲在不远处，听到路和平问他，便回了一句：“老样子，没事。”
路和平见他又蹲下了，搬了一个矮椅过去，“爸，你别蹲着了，小心腰。”
路玉民常年的习惯，即使不上班了，也还是爱蹲着。他讪讪笑了，接过椅子坐下，“习惯了，总是想蹲着。”
崔素彩翻了个白眼，说：“就你这一身的病，还说没事呢。前几天下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了，疼的躺在床上起不来。”
路玉民用力抽了口烟，又缓缓吐出烟气。透过那缕缕白烟，路玉民看了路和平一眼。
自己这大儿子也老了。
路玉民心里想。原本没觉得，可这次见路和平，他受伤后十分明显的脸色不好，人也懒懒的。两鬓的头发也来不及染，都白了。
路玉民心里总是觉得对不起这老大，生下来就给扔在了老家，这么多年，他不敢打也不敢骂，总是觉得亏欠路和平的。
但是家里还有一个儿子，相比之下，路和平对他来说只是亏欠，路和善却是他的心头肉。
没办法，谁让路和善现在还没个正经工作呢。会哭的孩子总是比不哭不闹的孩子更招人挂心。
“我这病都不是啥大事。”路玉民缓缓说，“你不用挂着。”
路和平嗯了一声，“家里还有风湿膏吗，还有止疼膏。过几天一换季，疼了还是得贴。”
“我知道。”路玉民道：“都有，你放心吧。”
两人搭着话，崔素彩已经站了起来。
她先去厨房转了一圈，又去推路知春的房门。
她往门口一站，稍稍推了一下，门没打开。
崔素彩低头看一眼，对路和平说：“这门怎么还锁了？”
“之前胡同遭过贼，”路和平说，“知春她们屋里都是一些藏书，知春就弄了把锁，怕的是书被偷了。”
崔素彩皱皱眉，“谁会偷书啊，最多是来求财的。”
她说完，就站在窗下用力往里看，看了好一会儿，没看到什么能挑剔的，便道：“知春也不小了，你们也得上心，该嫁的就赶紧嫁出去。”
路和平没回话，只是看了一眼他妈。
崔素彩又要往客厅去，路玉民在一旁抽着眼，连忙说：“你别乱跑了，老实坐一会儿多好。”
崔素彩瞪他一眼：“我儿子的家，我还不能看看？”
崔素彩说完，就开门往里走。
这是她今天来的第二个目标，她要看看自己儿子过的怎么样。崔素彩知道，如果只是开口问，那对方想让你知道什么，就会回答什么。不想让知道的，不开口，你永远都不知道。但她自己亲自来看一趟，看看这个家里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大体就能猜准个七八分。
崔素彩首先去了卧室。
她见路和平没进来，便打开衣柜和抽屉都看了一遍。
姚曼把卧室收拾的很干净，抽屉里也只是针头线脑铅笔纸张之类的。崔素彩又着重看了一遍衣柜，衣柜里挂着的就一件呢子大衣，一件毛衣，下面摆着的就是几件短袖衬衣，还有几条藏青和黑色的裤子。
没什么衣服，更没什么昂贵的衣服，就一件呢子大衣，还是结婚的时候买的。
崔素彩十分满意把柜门关上，这才继续在客厅了搜罗。
客厅里是一个三人沙发和一对儿单人沙发。三人沙发前面是一个木几，隔两步远的过道，对面是一组柜子，柜子上摆着一台彩色电视机。
崔素彩认得这电视机，是去年路和平买的。这几年他们也就新入了这一个新家伙事儿。
电视机旁边摆着两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花儿。
崔素彩不认得这是什么花儿，拿手摸了一把，才惊讶，竟然是假的。
崔素彩又站在知夏和知冬卧室门口往里瞅了一眼，她想起这卧室里住着知夏，也就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略略扫了几眼。打开门就对外面的路和平说：“和平，你们桌上摆的是假花啊？”
路和平：“是，那是知夏他们店里的，后来换了一批新的，这两把就让知夏拿回家了。姚曼看着好看，洗了洗，又摆上了。”
崔素彩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和平，不是我说你，你们家现在好过了，比你妹妹弟弟都好过。一家六口，四个拿工资的，而且都是闺女，也不需要准备以后娶儿媳。你啊，有福气的很。”
路和平苦笑：“妈，你也不是不知道，姚曼已经不上班了。”
崔素彩佯装刚记起这件事，立刻说：“那三个人赚钱，也不少了。”
*
姚曼从医院回来，心事重重。
她一早到了医院，看见王赞躺在病床上。
一个三人间的病房里，王赞被安排在最里面靠窗的床位上。
姚曼去的时候，病房里其他两人正在吃饭，家属就在旁边照顾着。
而王赞还在睡着，姚曼站在他旁边看了许久，王赞也没醒。
不一会儿护士就进来了，看见姚曼，就问姚曼是不是家属。
护士问完也没等姚曼回答，就抱怨说家属的心也太大了，让他一人躺在床上，输液输完了还是旁边床上的人帮忙喊的护士。护士说自己忙的很，不可能一直看着王赞，他伤的重，输的液体里有安眠的成分，只要不叫他，他几乎就能一直睡着，怎么能这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呢……
姚曼忙问护士这病人一直没人照顾吗？
护士就说谁知道啊，总是换人，还经常找不到人。
姚曼看着王赞输了一上午，一直到上午的液体输完了，才见机械厂的人去。
人一到病房就道歉，说自己那边也有一摊子，实在太忙，顾不上这里。
而王赞这一上午也就醒了两次，每次都是略略睁开眼睛，还没说一两句话就又睡过去了。
姚曼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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