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8点12分19秒。叶阳走出7号线东林路站闸机，再次确认了时间。省公安厅那栋庄严肃穆的大楼就在不远处，冬日清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让他精神一振，暂时从案件的泥沼中抽身。
省公安厅内部与往常并无二致。门口持枪岗哨身姿笔挺，大厅里人员进出井然有序，熟悉的消毒水混合着打印纸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同事们行色匆匆，点头致意间也多是讨论案情的只言片语。这种常态化的平静，几乎让人错觉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冬日清晨。
叶阳直接去了技术楼的实验室。刑侦总队的队长李振，以及另外两名法医同事已经在了。会议室的白板上写满了CK的化学特性、毒理作用机制以及仓库的平面图。
“叶法医，就等你了。”李振打了个招呼，语气里带着疲惫，“昨天的仓库现场，你怎么看？我们这边的初步意见倾向于阀门老化导致泄漏的责任事故。”
叶阳放下平板，连接投影，调出现场照片：“表面证据确实指向意外。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放大一处通风管道的细节，“泄漏点的痕迹有些微妙，不完全是压力崩裂的特征。而且，我在下风向距离泄漏点十五米外，捕捉到一丝非常微弱、不同于CK刺激性气味的……果香味。”
“果香？”另一位法医张薇疑惑道，“CK是苦杏仁味，仓库里堆放的其他化学品清单里，也没有能产生明显果香味的物质。你是不是太累了闻错了？”
叶阳摇摇头，军医时期在特种部队接触过的各类化学战剂识别训练，让他对自己的嗅觉异常敏感：“只是一种转瞬即逝的感觉，非常淡，我不能确定。但结合泄漏痕迹的疑点，我认为不能完全排除人为注入高浓度CK，制造意外泄漏假象的可能性。那种果香……让我想到甲氟膦酸异丙酯。”
“甲氟膦酸异丙酯？”李振眉头紧锁，“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有样本支持吗？”
“没有，浓度太低，环境干扰太大，现有设备无法捕捉定量分析。只能算是一个存疑的直觉。”叶阳坦诚道。在缺乏实证的情况下，这只能是一个基于经验的猜测，无法作为调查方向。
会议在争论中暂告段落，需要补充一些现场周边监控数据的分析。叶阳起身回自己的办公区域取资料。刚走进开放式办公区，就听到几名文职同事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气氛明显不同于以往的闲聊。
“……听说了吗？白湖西路站出事了！好像挺严重的，我老婆刚发信息来说那边地铁停了，外面好多警车和救护车！”
“不止呢！我妹妹刚打电话来，吓得带着哭音，说兴龙站也封了，里面的人好像都……说是发生了不知道什么事，现在只进不出，消息封锁得很严。”
“白湖西路站？7号线那个？”
“对，就是7号线！我的天，今天早上这是怎么了……”
白湖西路？兴龙站？叶阳的心猛地一沉。白湖西路，正是他今天早上出发的站点！他下意识地再次看了一眼手表，八点二十三分。他立刻加快了脚步，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这些议论，结合他早上刚刚乘坐7号线的经历，以及昨天案件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甲氟膦酸异丙酯“果香”……碎片似乎在指向某个可怕的方向。
他需要立刻向付希然副厅长汇报CK案件的最新进展，同时，也必须将这些零散的信息上报。付厅不仅是他的上级，更是他敬重的老师，一位经验丰富、洞察秋毫的老刑警。
叶阳快步走到付希然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付厅沉稳的声音：“进。”
他推门而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是早上8点24分17秒。
付希然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眉头紧锁，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手边的电话听筒还握在手里，似乎刚结束一场紧张的通话。看到叶阳，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坐下。
“付厅（老师），关于昨天的CK仓库案，我们刚开了碰头会，有些新情况……”叶阳开口，准备汇报关于泄漏痕迹和气味疑点的分析。
但付希然抬手打断了他，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叶阳，那个案子先放一放。”他将桌面上刚刚正在看的三份文件向前推了推，“你看看这个，刚送来的，紧急情况。”
叶阳疑惑地接过文件，目光扫过标题，瞳孔骤然收缩——
《关于地铁7、9号线交换站白湖西路站发生不明毒气袭击事件的初步情况报告》
《关于地铁1、8号线交换站兴龙站发生大量不明复合毒气袭击事件的紧急报告》
《关于地铁2、7号线交换站明山广场站发生大量不明混合毒气袭击事件的紧急报告》
袭击！毒气！三个地铁站！白湖西路、兴龙、明山广场……每一个名字都像重锤敲击在他的心脏上。尤其是“白湖西路站”，那冰冷的铅字仿佛带着灼人的热量，烫得他手指一颤。
“这……这是？！”叶阳猛地抬头，声音因震惊而有些干涩。
付希然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影沉重：“就在今天早上，不到半小时内，三个地铁站陆续遭遇化学毒气袭击。手段极其专业，毒剂种类……触目惊心。”他转过身，逐一指着报告，“白湖西路站，上午7时57分49秒，使用的是BZ失能剂；兴龙站，8点07分26秒，甲氟膦酸异丙酯、碳酰氯、二甲氨基氰膦酸乙酯、路易氏剂、HN-3，混合施放；明山广场站，8点16分03秒，甲氟膦酸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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