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低矮，空气凝滞。桌子中央那盏蜡烛，灯焰笔直，几乎不动，将围坐的五张脸映照得明暗分明。空气里有陈年灰尘、潮湿石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霉味。呼吸声在这里显得很重。
五个人围着那张粗重的木桌，影子在墙壁上扭曲。
“维克多”坐在看似随意实则掌控全局的位置，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着扶手，另一只手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木质桌面。他脸庞的轮廓在灯光下已显出些许少年人即将抽条前的清晰棱角，但眼神里沉淀的东西却远远超过了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他先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习惯于发号施令的稳定感，直接望向对面：“‘卢卡斯’，你对我手下‘佣兵’的行动效率有疑问？”他直接用了“我手下”，而非转述或辩解，姿态已然摆明。
被点名的“卢卡斯”背挺得很直，但身躯在宽大的旧外套里仍显得有些单薄。他双手紧紧交叠放在桌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试图用这种姿态增加自己的分量。听到“维克多”的话，他下颌线绷紧了，声音努力压得平稳，却仍透出一丝属于年纪的硬撑：“中山路的混乱，还有工业园的火灾，‘维克多’。动静超出计划太多。这会严重干扰‘白狼行动’的隐蔽性。”他说完，迅速看了一眼身边的“伊索”，寻求支持。
“伊索”整个人裹在深色外套里，肩膀习惯性地微缩。他看起来比“卢卡斯”稍大一点，但脸上的犹豫和不安却更多。他接收到“卢卡斯”的目光，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干：“我……同意‘卢卡斯’的看法。现在全城戒备等级肯定提升了，‘白狼’原方案风险……太大。”
“维克多”叩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他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什么暖意。“计划？”“卢卡斯”，还有“伊索”，你们的计划是建立在一切风平浪静的基础上的，‘初临’、‘台风’和‘蚀日’已经给够你们展现的舞台了吧。”他身体微微前倾，灯光照亮了他半边脸，那眼神锐利得与他尚未完全脱去稚气的面容有些微的不协调，“‘佣兵’在中山路制造骚动，吸引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巡逻警力；工业园那把火，烧掉了可能暴露我们物资线索的旧仓库，同时测试出应急系统的反应延迟高达十八分钟。这些数据，”他侧头，看向右手边的人，“‘艾格’，你怎么看？”
“艾格”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眼镜。他是全场唯一戴眼镜的，镜片后的眼睛冷静而专注，像两台精密的扫描仪。听到自己的代号，他立刻接上，语速平稳，带着数据特有的冰冷说服力：“准确数据是，核心区域警力被牵制七十二分钟，应急响应平均延迟十八分四十三秒。漏洞坐标已全部记录。没有这些前置动作，‘白狼’直接进入目标区域的暴露概率将增加百分之三百。”他陈述完毕，目光扫过“卢卡斯”和“伊索”，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展示事实。
坐在“维克多”左手边最阴影里的“安德鲁”动了一下。他比“伊索”看起来更瘦小，几乎要陷进椅子和墙壁的夹角里。他的脸大部分藏在阴影中，只能看到紧抿的、颜色很淡的嘴唇。他发出一点气音，嘶哑地，像很久没说话：“测试？直接……实战不行吗？”他的问题很轻，却像一根细针，试图刺破某种包裹严实的逻辑。
“艾格”的目光立刻转向他，镜片反着光，声音清晰而冷硬地截断：“‘安德鲁’，数据分析环节已经结束。风险评估显示收益大于代价。你现在只有投票权，没有质疑已执行行动的权限。”他的话像一堵墙，将“安德鲁”那微弱的质疑牢牢挡在外面。“安德鲁”似乎瑟缩了一下，重新归于静止，比之前更深地沉入阴影，仿佛从未开过口。
“伊索”被“艾格”一连串数据说得有些无措，手指再次捻起外套的线头，声音更低：“就算……就算前置行动有必要，‘白狼’本身呢？原定的生物制剂投放，现在根本不可能了，卡尔、伊尔、降临、葛兰兹、夜莺和正弦已经被发现破解方法了。巴尔萨不能用，一旦用了‘实验品’的案件就会立即牵扯到我身上。余弦还有正切都还在测试，也不能投入使用。监测网络也全面激活了。等我做好准备了，下次投放至少也要等到三个月以后。”
“卢卡斯”紧跟着，试图抓住这个论点：“化学媒介同样不可行。我们需要调整‘白狼’的行动方式。我提议，改为多点定向纵火，破坏关键节点即可，更隐蔽。”
“维克多”没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艾格”，示意他回答。
“艾格”再次摇头，动作精确：“库存符合定向纵火要求的型号，已在前置行动中消耗85％。补充制备周期不符合‘白狼’时间窗。”他停顿半秒，提出了替代方案，语气理所当然，“方案调整为：使用物理爆破装置。定点清除，效果即时，库存充足，且当前警戒模式对此类传统威胁的额外筛查有限。”
“维克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同的神色，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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