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白烟香火,许是赶路太远,如今不过细细一缕,十分瘦弱。
可狐狸还是愉悦万分,收纳其间灵气;眼下没有旁事,四周围静悄悄的,狐狸压低身子,循着这烟气一路摸索,小心翼翼爬过了半个村庄。
狐狸的步伐时而迅捷,时而缓慢,她拖着尾巴,悄悄埋在路上,滴溜溜跑过了一道木板桥;这木板桥咯楞咯楞作响,底下一条半丈宽的小溪。
越过溪流,路两旁正是两片额外开辟的菜田,村民们种植的小青菜翠绿鲜嫩,在狐狸余光中溢着清光。
田埂下就是一道小水沟,大约是四通八达的,活水歌唱,十分荡漾。
狐狸这时候不忘回头看去——从那几户人家过来,这里已经远了百米,她又回头看看眼前小路。
她的耳朵一动,听见了身后一点细微的动静,狐狸不迟疑,迅速顺着小土路一路蹿过去,眼前正是一座小院,独自矗立在山坡前。
狐狸抬头看看,照旧压低着身子,小院子院墙不高,是木板、竹子搭建的,顶上的茅草有些发乌,大约用的时间不短,院子里一株石榴树,青枝轻易越出来,水红色的花苞忍在浓绿中。
花栗鼠矫健地顺着院墙跳在石榴枝上,惹得那花枝颤,她朝院子里望一望:“大王!没有人哩!”
狐狸鼻子前,香火更浓郁了,几乎凝成了一股,狐狸舒坦地运化这灵气,又顺着转过了院墙,小院墙连着的是一间土屋子,狐狸这一转,正是房子的后墙。
到后墙处挨得紧紧的,就是山坡,大片的树林锁住此地的阳光,只留下一片阴影浓郁,狐狸往墙上看一看,香火正从一扇竹窗里流出。
狐狸匍匐在地,刺溜便蹿到后窗子处,花栗鼠从房顶上一蹦一跳,正巧落在狐狸身上,抓紧了狐狸柔软皮毛;而雀鸟扑棱棱落在山坡的树上,也好奇地四下张望。
窗子里的香火缭绕着狐狸,她低下头一瞧,右爪上的烟雾缭绕如此清晰,狐狸顺着踪迹从窗缝里看去,只见迎面一张小案,上面香炉果盘、烛火燃香,一应俱全。
此时香火蒸腾,格外香甜,四周围静悄悄的,狐狸不觉便挤开窗缝,悄声溜了进去。
小心踏着爪子落进屋子,只见屋门是扇竹门,半合着,阳光透进来一条缝。
狐狸左右一看,率先瞧见了供奉香火的小台子,这台子也是竹竹条编造,又新又亮,青盈盈的,靠着墙面。
狐狸偷偷攀着台脚,朝桌面上张望,只见台子上放着个拳头大小的扁青小香炉,正插了三柱香,狐狸鼻子嗅了嗅,香火立即流入狐狸五脏六腑,归入丹田,温润沉厚。
而香炉前则是摆了两盘供奉,一盘照旧是苹果,另一盘则是三块小点心,白色的馒头面上点缀一颗红枣儿。
狐狸没见过这东西,她只当是什么奇怪的白果子,现在心下安定,不觉又淘气起来,用爪子尖轻轻按了按这馒头面,白面上立即陷下几个小洞。
狐狸收回爪子,只见这果肉在爪子上勾上些,她小心地舔了一口,登时瞪大了眼睛——舌尖上正是有别于果子味的香甜,淡淡的,还带着一种狐狸不熟悉的滋味。
她辟谷之前,只吃过山间野果,而且那时狐狸谨慎,只吃树上自然掉落的,不肯轻易沾染因果;因此,狐狸尝到的东西不是又酸又涩,就是熟透了甜的没边儿,再不然直接烂成果泥,没滋味不说,吃得多了还容易腹痛。
后来有了洞府,她便吃点就近的草籽。草籽,那玩意有什么味道呐,只是比吃草好上那么一点。狐狸唯一吃到酸酸的,滋味略好的,大概是母狐狸从灌木上衔给她的那颗。
不过花栗鼠给她的红醋栗也算,只是两粒太少,狐狸舌头上的甜味一闪而逝,就没了。
总而言之,狐狸立即为这味道惊艳,她正待再尝一口,嘴巴还没凑到边上,便听门外脚步响动,有人要进来了。
狐狸的本能比想法快,只见滋溜一下,狐狸便带着小鼠们躲到了唯一可以遮掩她的地方——供桌对着的竹床下。
狐狸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花栗鼠小爪子攥着狐狸颈上的白毛,大气不敢喘。小鼠们也紧紧扒着狐狸大王,丝毫不敢动弹,这床下,一双葡萄大的狐狸眼、八只豆大的眼珠子,还有小鼹鼠芝麻大的眼睛,都谨慎地朝床外那一线视角看去。
竹门吱呀,只见一双脚映入眼中,正是黑面白底,灰色的衣角闪过,狐狸嗅了嗅气味,松了口气,正是今日上山的少年。
只听悉悉簌簌,不知这人做了什么,狐狸小心在床下动了一步,花栗鼠却猛抓住狐狸毛,抖抖道:“大、大王···”
狐狸奇怪,“怎么?”
花栗鼠的小爪子颤颤巍巍指向门边,“您看···”
狐狸顺着看过去,一愣,只见门框外,守着一只短毛花狗,个子不高,岁数不大,腿才及门槛,浑身黑溜溜,耳朵和嘴巴周围倒是澄黄,四爪雪白,正低着头仔细对着竹门嗅闻。
忽然,这小狗机敏地抬起头来,黑灵灵的大眼直接对准了床下的狐狸和一堆小鼠。
狐狸愣住了,她下意识用两只爪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避免和这小犬对视。这么窄的床下,兴许没看见她呢?
可是这小狗还是立即大声地吠叫起来,一连串的“汪汪汪”让狐狸有点不知所措,她从爪子缝里看出去,小狗正是对着她在叫。
小狗声音很大,立即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只听清凌凌的声音响起:“豆儿黄,怎么了?”
狐狸看不见少年,但还是从爪子缝中朝那边看了一眼,接着她慢慢挪着四爪,朝床里边靠去。这么小的狗,狐狸怎么能施展法术对付呢?也许她应该伸出三条尾巴,吓他一吓。
这么想着,小狗已经着急地蹦进门里,更进一步地朝着床底吠叫。
狐狸救下的少年蹲下身子,又伸出白溜溜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小狗的额头,“别叫了,豆儿黄。”
狐狸又朝他看了一眼。
豆儿黄声音小了一点,但还是坚持不懈,紧接着,少年将小狗抱着站起身来,狐狸连小狗也看不到了。
“别叫了好不好?我们出去找点吃的。”少年说着,带着豆儿黄走出门去。
竹门又关上了,屋子里一下静悄悄的,狐狸支起耳朵,院子里走动的声响和小狗叫声也远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钻出去,狐狸抬着头四周围张望,除了竹床,这屋子里只剩下两个竹箱子,床边一个小木桌子。再就是窗前一扇纸糊的窗子,亮锃锃的光洒了一床,落在狐狸背上暖呼呼的。
狐狸慢慢靠近了供奉的桌子,香火燃烧一半,依旧很香;桌子上却又放了一个方才没有的东西——一尊小小的木雕狐狸。
狐狸愣住了,这小狐狸安然端坐在香炉后,背后昂着一条大尾巴;她带着木头天然的蜜褐色,浑身光滑明润,一双狐狸眼睛水汪汪,而额头上一笔顺畅的鞠衣色。
香火烟气静静飘荡,这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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