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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如何

小说:

佛前祈

作者:

在下本无良

分类:

古典言情

牢房中,帝尧耳朵微动,继而嘴角若有若无地弯了一下。

他虽然贵为太子,但武艺是自小下苦功夫练的,又怎么会听不见阿愿还在?只是没挑明罢了。

“太子殿下。”

牢中的韩疏阔给初次见面的太子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帝尧笑看着这人,“方才韩大人和顾夫人的对话,孤都听见了。孤还听顾夫人说,她当年第一次见韩大人时,韩大人还不是如今这副模样。孤很好奇,是什么令韩大人有了今日?”

韩疏阔一脸怪异的表情,惊讶于帝尧对他客气的态度,也似乎不太相信一国太子会在意一个小人物为何会有今日,“殿下好奇这个?”

“是,今日有人问孤,孤整顿吏治多年,惩杀贪官污吏成百上千,就不好奇为何孤就杀不尽贪官污吏吗?”

韩疏阔闻言忽尔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殿下,问这话的人定是顾夫人吧!”

“是。”

帝尧并没因韩疏阔的大笑而怪其失礼,反而从这般笑声中听出几分真性情。

“那丫头啊,胆子大,她是故意问殿下这句话的,也是故意把您引到了罪臣面前,因为她知道,罪臣这里有能令您赏识的答案,她是费尽心思地想保住罪臣这条命。”

“胆子大?”帝尧低念着这几字,好歹也是他养大的小姑娘,他自是知道阿愿性子有多软弱,小时候独住一殿被吓哭过好多次,说是有鬼。

想着,他笑着摇了摇头。

“她是故意为之,不用你说,孤也知道,她方才劝你的话,何尝不是故意说给孤听的?劝你不要错失伯乐,何尝不是在劝孤不要错失千里马?”

韩疏阔忐忑问道:“殿下可会怪顾夫人吗?”

“不会。”

听到太子笃定回答,韩疏阔松了口气,“太子气量,韩某敬佩。”

“你不必恭维孤。”

“是。”

韩疏阔朝帝尧行了一礼,随意在牢中草席上一坐,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胆大包天对帝尧笑道:“殿下可嫌弃?”

帝尧身为太子,自有容人之量。

他看着敢大胆试探他的韩疏阔,笑了一声,也不在意衣袍金贵、草席破烂,利索地席地而坐。

韩疏阔见帝尧当真落座在身侧,心中最后那点疙瘩也没了,只道:“殿下见罪臣,是想知道为何多年杀贪官污吏杀不尽。”

“殿下富有四海、万人之上,自是不知穷苦滋味,想必也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人心是贪的,贪财、贪色、贪权……”

“您自幼由名师教导,读的圣贤书怕是比臣还多,身边太傅学士教殿下的都是世上最好的道理,然后殿下入朝参政,您有高贵出身和无人匹敌的权势,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处置大周所有蛀虫恶人……可殿下,您尝过无权无势被人欺压的滋味吗?”

“——犹如冬日里落水的狗、旱滩上垂死挣扎的鱼,那种令人窒息的滋味当真是教人毕生难忘。其实这普天之下,大多数人都是过这种日子的,被欺压得狠了,有的人死了,有的人继续窝囊地活着,也有人变了……”

韩疏阔笑着拍了拍胸膛,“譬如罪臣这种人,罪臣会想凭什么?同样是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罪臣不甘心,是个人都会不甘心!可惜这世上能做王侯将相的人太少了,万中无一,寻常百姓想在这个权贵大于天的世道活下去太难了,权贵生下的子女还是权贵,贱民生下的子女永生都是贱民。所以,罪臣选择了从众,谁不想过好日子?罪臣身边的人都在向上爬啊!”

“——用那些肮脏的、卑劣的手段,不惜一切往上爬!”

“这么爬是有好处的,至少大人物高兴时会随手赏给你一点他们认为微末的好处,而那所谓的微末对罪臣这种穷苦出身的贱民简直是大恩,罪民有银子了、有权了,可以填饱肚子,可以不用在冬日里被冻死,可以将母亲送进最好的医馆,可以有更多更多从前想都没想过的东西,试问这种诱惑几人能抵挡?”

帝尧静默地听着,自始至终未发一言打断,他看着韩疏阔,这人笑着笑着却突然哭了。

“殿下,臣少年时亦有凌云之志,亦是个才华横溢、出淤泥而不染的少年郎啊!”

“臣有满腹的苦闷和憋屈,臣不想八面玲珑、谄媚逢迎,不想赔笑送礼、酒局认亲……不因别的,只因我是韩疏阔,我少年时拜师,拜的也是当时大儒,学的也是先贤典籍,明的也是清清白白、正大光明的道理,可入这官场才知什么是事与愿违、书如一梦,臣恶心这一切……”

“臣花了很多年都没想明白,既然先贤之言、典籍中记载的道理与这世道所谓的法则背道而驰,那我等为何要学?为何要明理?”

“臣过得还不如一个斗大字不识的武夫快活,因为臣明理啊!臣自幼学的、先生教的,都是正直之理,可这世道行的都是污秽糟粕的恶心道理。”

“一介布衣出身,无权无势,草民命贱,你不陪笑,你不送礼,你不和他们一样贪腐,你就永无出头之日,甚是能被他们随意碾死。可我想活下去,我想和我母亲活下去……”

“臣该如何?殿下,臣该如何?!”

帝尧被这一句声嘶力竭的“臣该如何”问得心神一颤,诚如韩疏阔所言,他贵为大周太子,生来便拥有很多东西,黎民之苦纵然听得再多,也难以感同身受。

他突然有些理解,父皇为何一定要让他来边塞历练一场了。

为君者高高在上,便会远众生,远众生何以守家国?

阿愿蹲在墙角,同样听着那句“臣该如何”,不由低垂下眉眼。

这世上多的是无可奈何的可怜人。

也许是她想事情太入迷了,也许是帝尧步子太轻了,她连这人什么时候站在她跟前都没察觉。

“蹲这么久,脚不麻吗?”

阿愿闻言一怔,眼皮轻轻半抬,复而低垂下,身体刚要前倾准备跪下请罪,却听帝尧沉声道:“不许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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