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暴雨。
崇安城外军营,一行人冒着大雨归营。
“艹,真是见鬼了!崇安城什么时候下过这么大的雨?”
淋成落汤鸡的大高个最先骂骂咧咧地进了营帐。
崇安城这种苦寒之地四季并不分明,唯有盛夏才暖和一些,下几场小雨,其余时候北风飘雪居多。
这种大雨少见。
一个面容威严、颇有武将风范的老者紧随其后,见自家不孝子抬起湿屁股就要往椅子上坐,咆哮道:“上官奇侯把你的湿屁股给老子挪开!那是檀木的,檀木的你知不知道?!你家老子我花了几个月的俸禄买来的!”
原本要落座的上官奇侯直接蹦了起来,回头看一眼椅子,确定没弄湿,然后看向上官老将军也开始咆哮:“什么玩意?你花俸禄买这些破东西干嘛?我上次看上把刀,你都舍不得给我买!”
一袭晴山色浅袍的沈至行在两人后进了营帐,比湖水还清雅的眉眼瞥了下斗嘴的父子俩,目无波澜,随便从营帐角落里搬出一个小板凳,堂堂军师就那么龟缩在小板凳上开始拿干毛巾给自己擦发。
多年相处让他对上官家父子咆哮加互喷唾沫星子的日常见怪不怪,外加上他知道这满营帐檀木家具都是上官老将军给太子殿下准备的,自然不会去碰。
那边还在吵——
“要点脸,你多大了?还让老子掏银子给你买东西。”
“我那是银子不够!不够!借我点银子怎么了?你还是我老子呢!”
“滚!你就不会挑把便宜的……”
“老沈,你来评评理,妈的!我这个爹就是不疼我。”
被点名的沈至行看向上官奇侯,无奈道:“敢问少将军今年贵庚?”
上官奇侯梗着脖子道:“不管我多大,我都是我老子的儿子,他不疼我,他还有理了。”
沈至行:“……”
除了顾偿,没人能降服住这位脾气直来直往又混账的少将军。
好在这时,有个亲卫兵着急忙慌地冲进营帐,“不好了老将军,愿夫人今日一直没回军营,我去您府上问了才知道,您府上的贵客罚了愿夫人的跪,说是没有吩咐不许起身……”
不等上官老将军反应过来,只觉一个人影从眼前一晃,已离开营帐,冲入雨幕中。
——是方才还淡定从容坐在破板凳上擦头发的沈至行!
上官奇侯也急了,抬脚也要往营帐外跑,还胆大包天地骂了一句,“艹,他凭什么罚我妹子的跪?”
上官老将军心肝一颤,一脚踹在逆子的后膝上,“胡说什么呢?那是太子殿下!”
亲卫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几位怕是理解错了,上官府上罚愿夫人跪的贵客不是太子殿下,而是……
他想解释,可上官父子比沈军师的动作没慢多少,出了营帐便翻身上马,奔着崇安城中的上官府而去。
……
“天大的事情也要等殿下醒过来再说。”
福寿立在房门口,轻蔑的眼神扫过上官父子,居高临下地说道。
到了上官府,沈至行三人方知太子殿下伤势反复又发起了高烧,现下刚昏睡过去。
上官奇侯瞧着这太监的眼神便不舒服,想发火却被亲爹死死按住。
沈至行沉默了一瞬,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巧妙地塞到福寿手里,“不知公公能否通融一二?”
福寿这个东宫掌事太监敢给上官父子甩脸色,但万万不敢给沈至行难堪,这位姓沈!面上他是崇安军中一个不起眼的军师,可实际上却是被沈家送来军中历练镀金,以便日后平步青云的大公子。
福寿收下荷包,面上盈笑又带着几分歉意,“沈大公子,不是奴才不通融,实在是殿下不舒服得很,这才刚睡过去,奴才也没胆子在这时候把殿下叫醒。”
说完,福寿给沈至行福了福身,就进了屋。
沈至行脸色难看地站在屋外。
上官奇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上前道:“这怎么办?我听府上的下人说,小愿从正午跪到了现在,你也知道她的身体,这么大的雨她熬不住的。”
沈至行低声道了一句:“她熬得住。”
上官奇侯急了,“你什么意思?”
沈至行声音极其冷静道:“罚跪而已,与她以往受的算得了什么,她熬得住……”
上官奇侯听了这话,拳头都硬了,差点没忍住往沈至行脸上招呼,就听见沈至行怒火中烧的声音。
“可正是因为她熬得住,才不能让她熬。”
上官老将军在一旁看着,他知道他们三人中瞧着最着急的虽然是他那个逆子,但实际上真正心急如焚的却是沈至行。
这些年来,他看得太清楚了,他不是没劝过沈至行这个后生,可沈家的大公子要是听劝的人就不会还在这里。
上官老将军一把拦住转身欲走的沈至行,心慌道:“沈小子,你要干什么?”
……
一个时辰后。
醒来的帝尧看着跪在床前的沈至行和上官父子三人,险些没气笑。
“羡清……”
他唤的是沈至行的字。
“为了让孤尽快退烧,浪费了一颗沈家给你的救命丹药,舍得吗?”
沈至行跪在地上,脊背笔直又不失恭敬,一副君子端方、世家典范的模样,行礼道:“为殿下安康,无有不舍。”
帝尧:“哦,那见孤迟迟不醒,你和上官父子两人配合,他们两个拦住孤的贴身暗卫,你负责用银针把孤扎醒,也是为了孤的安康?”
沈至行不卑不亢道:“殿下迟迟未醒,臣担忧不已。”
帝尧彻底被气笑了,“沈羡清,你我二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孤还不知道你吗?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上官老将军一个激灵,他知道为愿丫头求情的话绝不能从沈至行口中说出,不仅是为了愿丫头的名声,更是因为沈至行的心思一旦让人知道,一个身世显赫的公子,一个已嫁之妇,怎么想倒霉都会是他家愿丫头!
“殿下!”
上官老将军先沈至行一步开口,叩首在地道:“都是老臣的错,是老臣求沈军师相帮,老臣的义女不知何处惹得殿下不悦,当然,定是她年纪小不知轻重,做错了事,万望殿下赎罪!老臣愿代义女认罪,接受一切责罚,只求殿下让老臣的义女先起来,这般大雨倾盆于旁人而言,算不得什么,可她身体不好,再跪下去怕是会要了命!”
帝尧听得云里雾里,掐了掐眉心,“老将军在说什么?你义女是……”
上官老将军:“启禀殿下,臣的义女乃是顾偿的夫人,亦是罪臣之后,姓氏已被剥夺,单名一个愿字。”
帝尧时隔多年再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微怔,“是她啊。”
那颗被他用来算计覆灭独孤家的棋子。
帝尧对独孤愿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年仅十二岁、脸蛋圆圆又爱笑的小姑娘,纵然是颗弃子,却也是他一手养大的。
历朝历代没有哪个太子亲自抚养太子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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