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娅慢慢抬起头，带着一股子尖酸刻薄的醋意：“不是我该操心的事？爸，那会是西斯吗？他也是你儿子，他做事情也怪周到细心的，是他发现纳西的遗体在河流上游、发现欧文屋子里藏着暗室、发现暗室里有纳西的血味，他还是男孩，您总满意了吧？”
西斯猛地抬起头，但塞西莉娅只给他留下一个头型饱满圆润的后脑勺，死活不肯扭过头。
曼德菲尔公爵一愣，随即意识到他的举动伤了女儿的心，眼珠子慌乱地抖了抖，试图从他被女儿连珠炮雨打成浆糊的脑子里找出宽慰她的方法。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好姑娘！”他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见塞西莉娅的神情渐渐平和下来，才刚大松一口气，眼瞅着塞西莉娅的眼睛又滴溜溜在欧文身上打转，一看就知道非得他给出准话。
曼德菲尔公爵是个念旧情的，处理欧文，在没有触及他大动脉时他暂时舍不得，因此他就当没看见，并抢在塞西莉娅开口前表情一冷，厉声道：“巴伦、西斯！我要你们好好保护姑娘，怎么净让她撞鬼？又依着她胡闹？”
巴伦后背一激灵，瞥了眼曼德菲尔公爵，见他的下颌线正一阵阵扭曲地抽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着他发火，他只好实话实说：“我确实尽力劝阻过塞西莉娅小姐，可惜西斯他听小姐的使唤，这我就无能为力了。”
塞西莉娅眼皮子一跳，嘴唇微微张开，她在她父亲眼里看见了旺盛的表演欲，以及终于找到出口喷出来的压抑已久的怒气。
他不好对着亲爱的女儿发火、也不能斥责属下没眼力见，也不能怪欧文办事不利，想来想去，所有的怒气都清晰地指向同一个方向——西斯。
甚至他还可以表态绝不会拿他当亲儿子来看待的决心，也许这样能让塞西莉娅安心。
心随意动，曼德菲尔公爵立刻从软沙发上跳起来，他一时没找到趁手的工具，便捏紧拳头猛地朝西斯脸上挥去，叫道：“临走之前我告诫你的话，现在全忘得一干二净了？臭小子！”
“砰！”地一声拳到肉的巨响，西斯趔趄着往后退一步，嘴角慢慢地流出一点被牙齿磕破的鲜血，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他轻轻一声倒抽气。
塞西莉娅的心被什么攥紧似地，只觉得脸颊莫名地疼痛，她有些心虚，又有些难受，在曼德菲尔公爵拳头再次扬起来前，小声道：“爸，西斯做得很好，您打他干什么？”
“要不是他，你能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吗？”曼德菲尔公爵问，“我要的是你安安全全地回家，不要招惹任何是非。你看你连言谈举止都变了样——定是那小子把你教坏了！”
塞西莉娅不敢相信爸是这么看待她说出口的话，几乎想嚷嚷爸是不是在胡言乱语了，好在她还有一丝神志，于是眼睁睁地看着曼德菲尔公爵第二拳重重砸上西斯的脑袋，“砰”地一声闷响在屋子里回荡。
西斯动也没动，结结实实受了这一巴掌，仍旧像钉子一样站在地上。
塞西莉娅有点后悔，或许在说话之前她应该好好想想后果的，她慢慢地咽下一口唾沫，猝不及防地看见曼德菲尔公爵不过瘾似地给西斯来了一脚，惊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爹！”她叫出声。
西斯慢慢地抬起头，挨了两下的右脸迅速地红肿，就连眼眶也发红，可塞西莉娅定了神望去，对上他的平静冷漠的目光，这目光里似乎有寒气，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曼德菲尔公爵手有点痛，可看这小子软硬不吃的冷淡模样，气更不打一出来，怒气冲冲叫道：“一句话不说！是聋子还是哑巴！告诉你！要是不把你这个臭秉性改过来，你永远也别想再踏进这个有教养的家庭！”
塞西莉娅心慌意乱地紧紧搅着手指，心想爹做得太过，心脏就闷闷地痛起来，她按住胸口揉了揉，目光无意识间投向西斯。
曼德菲尔公爵正高高扬起手掌，打算给他左脸也来上几巴掌，烛光直直照在西斯眼底，恍忽间看出一点掺杂着泪光的恨意。
——他仍死死盯着她。
成年男人强壮的手臂飞速下落，电光火石间塞西莉娅也弄不懂自己在想什么，闷头往西斯身上扑去，叫道：“够了！爸！”
———啪！
塞西莉娅脸上顿时出现清晰的清晰的指印，她耳朵嗡嗡作响，脸火辣辣地剧痛，眼泪瞬间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西斯瞳孔微微放大，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她往后跌的身体。
塞西莉娅皮肤白，脸上的红痕就格外触目惊心，西斯盯着她的脸看了一秒，就看见她泪眼汪汪地抬起头，认真且痛切地小声说：“原来是真的痛啊，西斯。”
西斯一声不吭，只是伸出手在她火辣辣的侧脸轻轻摸了摸，那幽绿色的瞳孔里有着不知所措的茫然。
更茫然的是曼德菲尔公爵，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先是看看自己发疼的手掌，只有他才知道刚才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又看看女儿。
西斯放在女儿脸上的手瞬间刺痛了他，他女儿竟然会为了这臭小子挡耳光，这碍眼的一幕使得一股无名火从他肚子里窜起来，作为公爵，在他的行为处事里从来没有忍耐这个词。
“塞西莉娅，你走开！”他嚷道，怒气冲冲地出手去扯塞西莉娅的胳膊，但塞西莉娅捂着脸，挡在西斯面前。
“爸！”她哀求道，“够啦！够啦！”
又一股无名火起，曼德菲尔公爵气得鼻子里喘气，心想好哇，就连你也被唆使得不听我的话了。
“爸——您消消气——”
曼德菲尔公爵扬起手，一个巴掌就甩了下去。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塞西莉娅瞪眼看着他的手越来越近，正直直冲她而来，意图明确，绝不是无心之举，她脑子忽地一空白，只觉得一阵凄冷，心道爸原来真的舍得打我。
就在巴掌落下一刹那，西斯斜地里伸出手，牢牢架住了曼德菲尔公爵的手腕。
塞西莉娅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呼吸和心跳都乱了阵脚。
她心想，坏了。
曼德菲尔公爵只觉得手腕被铁钳牢牢桎梏住了，使足了吃奶的力气也挣脱不开，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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