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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

小说:

郁金堂

作者:

青衣呀

分类:

古典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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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皱着眉想不起来那拗口的词儿。

瑟瑟心里火气直冒,勉强询问,“姐姐是说,皇太孙?”

“对对!”

豆蔻压根儿看不出来,一拍掌,兴奋道。

“到时连梁王府也有大封赏,我们公子兴许跟着做亲王。嘿,做奴婢的没什么盼头,就想主家好,倘若表姑娘在好上添个好字,我们公子高兴,随手漏出个一点半点的,就够奴婢过半世了。”

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以为明了瑟瑟的抱怨。

都说结婚是女子第二次投胎,她这辈子投在逊位皇帝膝下算倒霉,如能嫁给新朝太孙,便是一雪前耻,重头再来。

“魏王府就在咱们王府对门,离太初宫更近,南阳郡王的院子在魏王府西北角上,枕园后门出去两步就到了,往常南阳郡王常来常往,昨儿竟没来,我们公子还说稀奇呢。”

豆蔻双手搁在瑟瑟肩头,抚慰地往下按按,换来镜中一笑,顺手又替她顺了顺胸口的束带,打开首饰匣子。

“这顶冠子全是珍珠,珠光柔润,灯下看着好,白日里就嫌太平淡了。南阳郡王最爱热闹,大红大绿显眼,表姑娘不如换一套红宝或是点翠?”

瑟瑟不大衬意,随手在成套的钗环上拨拉了两下,娇滴滴道。

“是没睡好,头皮牵的疼,这些都太重了。”

“那就簪花罢。”

一早枕园还没开门,长史就亲自端着一大盘鲜花来献殷勤,耽搁到这会子,最鲜嫩的宫粉梅花已经有点萎靡了。

豆蔻挑了半天,从水晶盘子里拈起一朵单瓣的浅粉色杜鹃,在瑟瑟头上比了比,皱眉品了品瑟瑟的相貌,才发觉原来很不相宜。

瑟瑟肤白,眉眼几无挑剔,因年幼脸小,又爱眯着眼看人,美艳之余,额外有种慵懒天真的神情,浑身上下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与端庄的张峨眉有天壤之别,比如梳妆这一会子,倚在软垫上扭来扭去,没片刻安静,要说别人是张美人图,她就是一抔晃动的水光,看都看不清,遑论美丑。

“这时节,不知花房里有芍药没有?”

豆蔻沉吟着,芍药那累累坠坠,将倒未倒的格调,兴许衬得上。

她想打发丫头去问,才抬手,瑟瑟没头没脑地啊了声。

镜子正对着水边的支摘窗,窗下一道风雨长廊,一个面容端肃的嬷嬷,梳着极高的半翻髻款款走过,停在阶前,夹撷门帘挡住了她上半身,柳芳绿的穗子底下露出银红裙子和两只干干净净的手。

“王妃打发奴婢来问一声儿,南阳郡王邀弟妹们出门玩耍,请问三位小娘子去不去?”

瑟瑟忙不迭点头,两眼在镜中眨巴眨巴,拽着豆蔻的手一劲儿摇晃,却是一声儿没出,少女皎洁的面庞带着一丝潮红,又兴奋又期待。

猫儿狗儿也没她灵便,豆蔻差点笑出声来,忙清嗓子应。

“烦许嬷嬷回一声儿,四娘去的,二娘、三娘出门了,晚上再说罢。”

那人领命去了,瑟瑟捂着脸趴在妆台上笑了半晌,才依依道,“那,那换了红宝的吧。”

她这样可爱,豆蔻有心照应她,推她到立柜前看衣裳。

先挑了一套新桑色绫间白绫缘边的氅衣,瑟瑟说不好,瞧天色下午要下雪,天地都是白的,人没影子了。

“这都怪奴婢,”

豆蔻笑着自怨,“我们公子日常穿的素净,奴婢习惯了不拿颜色衣裳,既要戴红宝,不如上下都换换。”

因又挑一件宝蓝色织金通袖袄,配银红纱挑线缕金裙子,头上小花冠也取红蓝两色,极细的金框子里簇着九朵嵌蓝宝的菊花,两侧红宝石拼的蝴蝶。

插戴好了到镜前照照,美则美矣,独耳下空荡荡,倒显得没长成的姑娘家肩膀太薄,撑不起来。豆蔻忖了忖,又加了一对细金丝穿珍珠、米珠及珊瑚珠拼的珠结耳环,坠脚用一颗水滴形大红宝。

还想再涂粉,瑟瑟已起身推拒,“不要不要,我眉色深,加不得了。”便只在唇上点了一点胭脂。

诸事已毕,豆蔻把红漆蕉叶黛盒转在掌心看了看。

“娘子这铜黛不大好,笠园有两盒好的,叫青雀头,待会儿叫人要来。”

瑟瑟提着裙子走到院子里,闻言心底忽然一动,驻足望了眼。

李仙蕙留给她两个宫女,一个叫丹桂,一个叫杏蕊,连带司马银朱,都坐在廊下拿狗尾巴草逗猫,忽觉一阵风来,瑟瑟单薄的裙带蹁跹而起,飘飘然仿佛欲乘风去,好看自然是好看的,就是太不合时令了。

司马银朱哎哟了声,忙伸开双臂拦住她。

“县主走时特特交代了,四娘子出门务必要穿大氅,倘若不听话,就叫奴婢提四个手炉子跟着。”

她转头令杏蕊开箱子,“拿那件金红底雪白狐狸皮的,又矜贵又大方。”

又问,“四娘出门戴帷帽不戴?皂纱垂到颈项还是胸前?”

瑟瑟还没回话,她已摇头自语,“其实女人出门蒙着脸干什么呢?”

瑟瑟听得不耐烦,跺脚抱怨。

“哎呀,早干什么去了,尽耽误功夫。”

司马银朱很知道这里头的根底,也是看惯宫里男女痴痴缠缠的恩怨,俯身在她耳畔出主意。

“就让他等嘛。”

豆蔻也道,“南阳郡王不比我们公子,想什么都在脸上写着。上回夜宴,您走了他就坐不住,待会儿表姑娘瞧罢,扔个肉包子,他汪汪的就奔出去捡了。”

瑟瑟噗嗤一笑,宫里,王府里,是个人就说武延基笨,连豆蔻这样老实,背后也敢臧否他,可见真是笨的无可救药。

收拾好,丹桂去门上安顿车马,瑟瑟心里揣摩了两遍,忍不住问。

“表哥买给谁呀?”

“嗯——?”

豆蔻一时没体会过来她说谁,顺口道,“那去处多了,这世上没有他不打主意的姑娘。”

杏蕊还杵在眼前,追问下去简直辱没了自己,瑟瑟只得悻悻道了句走罢。

翠盖珠缨八宝车早等着了,因是护送女眷,特套了大青牛拉车。

见人来,两个仆妇一起屈膝,小丫头布置了脚踏,司马银朱搀瑟瑟上车,因嫌熏炉点的晚了,在她膝盖上另加一张毛毡子,才去后头乘小轿。

瑟瑟左右打量,王府的车子果然不同凡响,处处都讲究,外头挡板能替换,用的是岁寒三友的雕花木板,夏季兴许就换了竹子,里头地方也宽敞,角落叠着软枕,置着取暖的铁箱,提篮里有小食,葡萄纹银的香囊挂在窗下,悠悠荡荡,散出丝丝白烟。

豆蔻随在瑟瑟窗边走了几步,忽地灵光一闪,转过弯来。

“哎呀,方才娘子是说……”

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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