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池裕夹了筷子菜到碟子里,侧身转头问着站在窗前的楚时砚。
“总不能把他架出来打一顿吧。”虽然我是想这么做的。身着锦衣看上去不理人间俗事的少年,心里盘算着一些会被衙门抓起来的事。
自前两日在沈宅别后,楚时砚总觉得心里别扭着,有气不知该往何处撒。
你知她已嫁作别人妇了还凑上来表心意,把什么书生郎的面子里子都丢了。不省心的,净让岁晚姐姐为难。平日里也不见得有多深情,否则他怎从来没听属下说过有这号人。
“那如何不能,等哪天这小子出门,我帮你把他绑起来。”池裕吃了口酒,颇有义气地说。
他抛了抛手里的果子,向正在吃饭的池裕砸去,调笑道,“瞧瞧,这就是京城的公子哥吗?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倒是爱琢磨些歪门邪道的事。”
“诶你这小子......”池裕被砸了个正着,冲他挥了挥拳头,“不是你先说的打一顿,兄弟帮你忙反倒怪上我了是吧。”说罢向他飞了个白眼。
楚时砚盯着远处,像是要从里面看出个什么花来。“虽然我是想揍他一顿,可万一打出个好歹来了怎办。他今年便要下场科举了,沈府势薄,若是中了,倒也是岁晚姐姐的助力。”
“难得你还有这样的思虑。打也打不得,娇贵。”
“你父亲与裴将军关系,”沉吟了半晌,像是在措词,“还是跟以前一般不融洽?”楚时砚突转话题。
“岂止是不融洽,那简直是走在独木桥上,哪怕自己摔得个粉身碎骨也想把对方推下去。”池裕给自己倒了杯酒,没想到这酒楼偏僻,却酿的这么一手好酒。
楚时砚这人不愧是爱吃喝的。这不比那什么京城第一酒楼味道好上几倍?亏得他会找地。
“突然问这个作甚?”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会心一笑。“没关系,那些文臣武将的事我才不管,你永远是我池某人的好兄弟。”
在外的将士们全靠各地运来的粮草养着,每逢出兵武将便要与文臣们就着粮草问题争论一番,少了养不活人,士兵们饭都吃不饱,哪来的力气打仗。
尤其与那那户部的老头更是死对头,那些老头们掌着度支,有时要粮竟还吵到了殿上,从国库里拿东西,倒像是从他家里搬出来的一样,吝啬的不行。
这裴将军隶属于信王部下,前几个月入冬了,才与户部的大人们就着冬衣吵得不可开交。
“我倒已经是个武将了,你能不能做上文臣还是个未定的数。”
“你这小子!”池裕低声啐了两句,却也不好反驳,他家里就属他不爱念书,什么经史子集的听着他头都大了,偏生他是家里老大,躲不得懒。
他老子总是压着他上学堂,一时不听他的话便捧着胸口说旧疾犯了,池大少爷纵是知道他爹在耍诈,也没什么办法对付。
“我原先离京前,便记得你父亲与户部的李侍郎是至交好友。”
池裕是吏部尚书家的大公子,只是身上没有池尚书半分严谨,倒是爱与楚时砚混在一起做些鸡飞狗跳的事,楚时砚不在京中时他也整日无趣,爹让去学堂也去了,只是学没学到半点东西就不知道了。
他一口酒没咽下,搞不懂这和今日出来吃酒有什么关系,正了身子问道,“那您记性还真好。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父亲来了?”
楚时砚靠着窗边,敲了敲雕花的窗,示意他往下看。池裕起身到了他身边,不知这人在故弄什么玄虚。
酒楼的设计十分巧妙,九曲八折,他们这雅间在三楼,一面窗对着大街,另一面窗朝着庭院。处处不是盆景便是屏风,遮遮掩掩的,看上去倒适合做些私下会面的事,楚时砚心里想到,难怪这两人跑到这城边上来喝酒。
只是没料到这房间的位置竟也如此巧妙,侧着站竟能看到二楼转角处的雅间。
而雅间中,正是方才谈到的李侍郎与裴将军,两人推杯换盏气氛好不融洽,完全没有朝堂之上拔刀相向的气势。
“帮我去打探打探李侍郎与信王的关系如何。”
“谁?你让我去?”池裕脸上不可置信。
谁知楚时砚摩挲了下耳朵,状似威胁道,“你也不想池尚书知道有人今日没去应天书院吧?”
池裕扯着嗓子哀嚎,丝毫不顾那俊俏公子的矜持了,“你这小子,明明是你说郁结要我陪你喝酒,我才溜出来的,现在反倒威胁上我了是吧?”
他笑了笑,面不红心不跳,“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见外,这点小忙不会不帮吧?”
“虽说我家宅子在李侍郎隔壁,但总没有住在一起,总不至于天天去盯着他两人吧。”
池尚书与李侍郎交往甚密,恰逢李侍郎提了官将父母从乡下接了来,原先的宅子住不下了,挑的新宅子便选在了池府一旁。
“池公子在京城这么多朋友,那会轮到亲自去盯人呢?”楚时砚斟了杯酒,往他那送了送。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顿时灵光一闪,有了。
*
这厢沈岁晚在管家的协助下,接管了府上的事务,又与各家掌柜见过了面,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了。
她搷了搷肩膀,倒是许久没有看过这么久的账本了。听霜连忙递上了茶,她接过饮了两口。
王管家见状,笑着道,“夫人看了一晌午账本了,想来眼睛也乏了,不若去看看府上的铺子,也算是认认路。”
沈岁晚颔首。
得了应允,他便退下去备车马了。
“这王管家管了府上这么多年,突然交权了倒是一点也不藏私,也不像是心有不甘的样子,瞧着和福伯似的,是个和蔼的老人家。”听霜替她锤着肩膀,感慨道。
“谅他也不敢。”沈岁晚淡淡。不过对方这么配合,倒是免了她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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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惯例热热闹闹的,行人匆匆,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吆喝着,光阴似乎从不在这京城中留下痕迹,百年前是怎样的繁华,百年后亦然,只是穿行在其中的人变了。
长安的少年老去了,但长安未曾变老。
“夫人,前面便要到沈家的铺子了,可要看一眼去?”听霜掀了窗帘的一角,问道。
沈岁晚闭目养神,“不去了,岁知虽平日大大咧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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