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准备回帐篷休息,走没两步,一声“哎哟——操!”在黑暗里炸开。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转头。
一个男生在营地灯旁蹲成一团,脚踝肿得一块高一块低,旁边一个工具箱滚到草地上。他朋友慌慌张张冲过来:“哥们你怎么样?要不要叫120?”
沈然快步走过去:“等一下。”
她蹲下,眼睛一扫:“不用120。”
两个男生齐声:“啊?”
“是扭伤,不是骨折。”她问了几句后得出判断,声音稳得像随时能给医院写论文,“别乱动,我看一下。”
她话刚落,一个人影悄无声息靠近。
沈然抬头,就看到穿家居服的陆澈已经弯下身,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急救包。
“你不是睡了?”她愣了一秒。
“感觉你需要。”陆澈语气平静,“顺手拿了冰块。”
他说得淡,动作却干脆得像一起训练过似的:一手把冰袋递给沈然,另一只手扶住受伤男生的上半身,稳得像教科书。
沈然一句话,他一个动作。
旁边那个朋友看傻了:“……你们两个是提前排练的吗?”
沈然淡淡:“没有。我负责判断,他负责……”
陆澈接得很自然:“我负责配合她。”
沈然被噎了一秒,像突然被夸到:“陆澈……这只是基础操作。”
陆澈轻轻“嗯”,像是默认她的所有能力。
受伤男生被冰到“嘶”了一下:“谢谢,谢谢你们!”
沈然检查完脚踝,叮嘱得一丝不苟:“二十分钟后再冰一次,今晚不要乱走。”
她站起来时蹲得有点久,重心微微一晃。
陆澈动作比她还快,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帮她扶了一把。
沈然抬头:“……你干什么?”
“你站不稳。”
陆澈语气平平,却扶得极稳。
沈然淡淡“哦”了一声,完全没意识到刚才那一幕,远比“站不稳”本身要暧昧得多。
受伤男生抬头,看着两人的姿势,突然有点羞涩,又很真诚地说:“谢谢你们。你们感情真好。”
另一位男生也轻轻点头:“真的,很配。”
沈然礼貌地点头:“谢谢。也祝你们幸福。”
那两个人明显愣了一下,其中一个耳尖红得厉害。
另一个干脆握住他的手,重重的嗯了一声。
沈然目光一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两人彻底红了,但眼神温柔得很明显。
他们朝沈然鞠了个小礼,又不好意思似的,从兜里掏出几包豆干小零食塞过来:“真谢谢你们帮忙。”
沈然没拒绝,心安理得地把小零食揣进兜里。
陆澈站在旁边,安静观察了三秒,“你好像一直挺爱吃这种的。”
“还行。”沈然想了一下,从兜里摸出一包,“你刷牙了,只给你这一包。”
她边说边把豆干往他手里一塞。
随后很满意地总结:“我刚才的判断没有问题。”
陆澈捏着掌心那小包豆干,低头,看她的眼神像是在无奈地笑,又像压着什么更深的东西:“这不是重点。”
沈然问:“那什么是重点?”
陆澈沉吟了一下,声音不轻不重,像是在给她讲一件需要温柔对待的事:
“有些人,就算真的是,也不一定希望被别人替他们说出口。”
沈然思路活跃,立刻“理解”了陆澈的话中含义,马上认真起来。
陆澈继续:“有的人,正在尝试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但还没准备好被别人一眼看穿。”
沈然点点头:“明白。需要给别人隐私空间。”
陆澈看着她:“对。”
沈然稍微顿了一下,语气非常诚恳:“我以后会注意表达方式。”
她又看了一眼那两位相互搀扶离开的男生,很平静地补了一句:“不过他们两个是真的幸福。”
陆澈听到这句,轻轻偏开视线。
沈然想到陆澈眼下的情况,心里了然,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情况被公开,又认真安慰了一句,话语格外郑重:“放心,我不会乱说别人取向的。我会尊重。”
陆澈看着她,眼神里像是叹息,又像被她的认真逗笑:“你能这样想就很好。”
沈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判断没有问题”,到底哪一句让某个人沉默了半秒。
她只是老老实实在心里记录新知识:“表达要谨慎,不要替别人出柜。明白了。”
陆澈轻声应了一句:“嗯。”
像是慢慢放下了一口气。
回到女生帐篷时,夏栀已经躺进了睡袋,只露出一个脑袋。
“你怎么才回来?”她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又突然醒了一点,“刚才外面好像挺热闹,发生什么了?”
沈然坐下,把外套折得整整齐齐:“我帮了点小忙。”
“嗯?什么忙?”夏栀立刻竖起八卦天线,从睡袋里整个人滑了出来一半。
沈然把外套塞进帐篷角落,“冰敷、包扎、情绪安抚,顺便确认了一下环境安全。”
“……听起来像你开了个临时分公司在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
夏栀思维慢了半拍,突然反应紧跟着跳:“那陆教授呢?他怎么了?”
“不是他。”沈然语气平稳,“他状态很好,是路人受伤。”
“哦——”夏栀这才松一口气,又立刻凑过来,“那你刚才跟陆教授一起帮助别人是不是有什么进展?”
“有。”沈然点头,很严肃,“我学到了一点社会伦理方面的知识。”
“啊?”夏栀整个人都精神了,“你们怎么从扭伤聊到社会伦理的?”
沈然淡淡总结:“不应该随便公开别人可能的取向。”
夏栀:“你们到底聊了什么???”
沈然认真地说:“我没有误会。他确实介意。”
“介意什么?”夏栀被绕得头痛。
“介意我乱讲别人喜欢谁。”沈然说,“他说,有些人不喜欢被别人替他们做选择。”
“……”夏栀沉默两秒,只能承认一句,“这话本身……也没毛病。”
她有时候也跟不上沈然的思维,只好果断改题:“那你确不确认到——某个人对你的危险程度?”
“?”沈然钻进睡袋,“什么危险程度?这附近没有大型捕食者。”
“就是那种……心脏方面的。”夏栀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不忘比喻。
“你是说陆澈?”沈然想了想,很客观地下结论,“他行动轨迹稳定,不具攻击性。”
夏栀:“……”
她把睡袋一拉盖到头上,闷声来了一句:“算了。等哪天你自己被电了再说吧。”
她说完这句,很快就睡过去了。
帐篷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布面被风带起的轻响。
沈然躺在黑暗里,盯着上方的帐篷顶,看着那一小块被灯串余光染过的布面。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睡得很好。
毕竟一切都在她能接受的计划范围里。
婚前协议签好了,婚姻目标统一,合约对象稳定可靠,时间节点清晰。
她甚至已经在脑子里规划好了领证之后的流程——
需要向公司汇报的节点,需要对外公开的口径,需要提前预防的流言。
一切都很好。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闭上眼,她脑子里却开始反复闪几个画面:
律师楼里,他低头签字时那一下安静的侧脸;
餐厅里,他说“你刚才蹲得太快”时那句无奈;
今天晚上,他握住她手腕那一瞬间的力道;
还有刚才,他站在帐篷门口,问她“你关心我?”时那一声短促的轻笑。
沈然翻了个身。
“……”
帐篷外的虫鸣一浪高过一浪。
她不得不承认——
自己大概有那么一点点,睡不着。
她盯着帐篷顶,忽然很不理智地冒出一个念头:
也许,“可靠合约方”这五个字,本身就带着某种她不愿意承认的偏心。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按了回去。
不行。
婚姻项目还没正式启动,她不能让情绪跑在逻辑前面。
沈然在心里给自己下了结论:
她现在所有的波动,严格来说,都可以归类为——
“环境变化带来的人类正常应激反应。”
她安慰完自己,闭上眼,试着强行进入睡眠模式。
外面的风还在吹,草地上的灯光一盏一盏熄下去。
——
隔壁那顶帐篷里,另一个当事人也没睡着。
他躺在睡袋里,听着外面远远近近的风声,听着不知哪儿传来的虫鸣,脑子里也在反复闪着几个画面:
她在律师楼里签字时握笔的手指;
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不会有”的表情;
她今晚站在帐篷前,认真说“怕你效率下降”的声音。
慕哲远在另一侧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嘟囔:“你睡不着啊?”
陆澈“嗯”了一声。
“明天领证紧张?”慕哲远困得不行,“还是觉得我们今天烤串糊了?”
“都不是。”
“那你想什么呢?”
帐篷里安静了一会儿。
半晌,陆澈轻声道:“……我在想,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觉得我不‘安全’。”
这句话太轻了,轻到几乎被夜风吞掉。
慕哲远没听清,只含糊地“哦”了一声,又翻身睡过去了。
——
露营基地的晨光斜斜落在草地上,空气里都是昨晚余下的烟火味。
沈然比所有人都早醒。
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
她睡前喝了气泡水,半夜起来两次,深刻意识到:露营并不是最优的婚前体验。
她把昨夜的思考整理成三条议题,准备拿去“开会”。
七点半,夏栀顶着一头乱发从帐篷里钻出来:“沈哥……你醒这么早?”
“我六点醒的。”沈然说,“我整理了一份婚后生活的初步提纲。”
夏栀:“……”
她突然非常感激陆澈要跟沈然结婚这事儿,
这种女人,真的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他绝对在为人类造福!
十五分钟后,四人坐在营地的早餐桌前。
桌上是管理员准备的简单早餐:馒头、鸡蛋、热牛奶。像某种风格诡异的公司团建。
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沈然拿出手边的文件清了清嗓子:“我先说第一点。”
陆澈抬眼,几乎是本能地坐直了——
整个人进入“开会模式”。
沈然拿出手机:“我昨晚查了一些资料。”
慕哲远眼神一亮,没想到一大早就能看到精彩节目,忍不住问:“……你昨晚查什么了?”
“分房睡对婚姻关系的益处。”沈然语气平静,“我找到七篇研究和两个TED演讲。”
夏栀:“???”
陆澈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七篇?”
“是。”沈然认真地点头,“其中有一条我觉得你会特别认同。”
她念给大家听:“适度的独立空间,有助于降低情绪摩擦,提高双方对彼此的正向评价。”
陆澈:“……”
沈然继续补充:“分房还能减少睡眠干扰,从长期来看能提高工作效率。我看过你的论文发表频率,我觉得你需要一个稳定环境。”
陆澈:“……”
夏栀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然然,你这是结婚还是在找合租室友?”
沈然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往下说:“我建议设置可变动双卧室制度。”
慕哲远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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