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时,研磨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颈。那里的淤青已经变成了难看的青色,但疼痛减轻了不少。
戒指还在他的手指上。
他盯着那枚银橙色的指环看了几秒,随后打了个哈欠,翻身下床,校服领子高高竖起,刚好能遮住脖子上的伤痕。
"早上好。"
纲吉的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研磨转头,看见那个半透明的身影正倚在窗边。
纲吉看着研磨笑了笑,"戒指认主后,我的存在会稳定很多。"
研磨没再说什么,洗漱完后,他把戒指摘下来,这次倒是很轻松就摘了下来。
他用一根细绳穿过,挂在脖子上,藏进衬衫里。金属贴着他的皮肤,冰凉的温度让他打了个寒颤。
"你要戴着戒指去学校么?"纲吉问。
"嗯。"
纲吉没再说话。
研磨轻轻带上门,深吸一口气,他调整了一下领口,确保伤痕完全被遮住,然后迈步走向学校。
校园生活一如既往。早读,上课,午休。研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机械地记着笔记,偶尔回应一下邻座同学的搭话。
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没人发现他衬衫下藏着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昨天经历了什么。
直到下午的排球部训练。
"研磨!你今天怎么这么慢?"黑尾铁朗的声音从班级门口传来。
研磨抬头,看见黑尾倚在门框上,逆光中他的轮廓格外清晰。
"来了。"他低声应道。
到训练馆里已经热闹起来。队员们三三两两地做着拉伸,球鞋在地板上摩擦出尖锐的声响。研磨换上运动服,把装着戒指的细绳系得更紧了些,确保它不会在运动中滑出来。
黑尾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脖子怎么了?看你一直扯着衣领。"
研磨的手僵了一下。"没什么,有点落枕。"
黑尾脸上神色淡了些,明显不信。
研磨没敢和黑尾对视,他跟着队伍开始热身。
跑步,拉伸,基础传球。
分组练习开始时,研磨站在网前,看着对面的发球员。排球划破空气,朝他直飞而来。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完美地接住了这一球。
"漂亮!"队友喊道。
研磨自己都愣了一下,保持着那个半跪在地的姿势,胸口剧烈起伏。
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太奇怪了。
他好像…能清晰地看到球的旋转和轨迹,身体像是被提前设定了程序般自动执行了最优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胸前的戒指。
"研磨,发什么呆?"黑尾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排球砸在地板上的闷响让研磨猛地回神。体育馆明亮的灯光刺得他眯起眼,汗水顺着鬓角滑到下颚。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保持着接球的姿势僵在原地已经好几秒了。
"抱歉。"他低声说,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排球。
几个小时后,本以为今天的训练一如往常一般结束的时候,黑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研磨!过来帮我搬器材。”
研磨抿了抿唇,拒绝的话还没说出话,就看到小黑直接转身进了器材室。
他抿了抿唇,抬脚跟上。
器材室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球鞋摩擦地板的尖锐声响和队友们的谈笑。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器材室,将漂浮的尘埃照得清晰可见。
黑尾没有开灯,他背对着研磨,手指用力地搭在排球筐边缘的金属框上,不像是愤怒,更像是在竭力压制着什么。
“你最近太奇怪了,研磨。”黑尾的声音出乎意料地低沉,没有了平日的张扬,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
研磨的身体瞬间绷紧,仿佛被那声音刺穿了防御。“……没有。”他试图维持平稳,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不稳的气息。
黑尾猛地转过身,研磨甚至来不及后退半步,黑尾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不是攻击他的手径直探向研磨的领口,猛地往下一扯!
布料摩擦的声音清晰地响起,那片被刻意遮掩的、狰狞的青色淤痕,连同清晰的指痕轮廓,猝然暴露在昏黄的光线下。
时间仿佛静止了。
黑尾的瞳孔骤然紧缩成针尖大小,方才刻意压制的平静彻底碎裂,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片伤痕上,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谁干的?”黑尾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硬生生挤出来的,沙哑,低沉,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能将空气冻结的寒气。
研磨被那股骤然爆发的压迫感逼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喉咙像是被什么紧紧扼住。“……昨天不小心…摔倒了。”
“摔的?”黑尾的唇角扯出一个极冷弧度,他向前逼近一步,将研磨纳入自己的阴影之下,“你看着我的眼睛,把这句话再说一遍,孤爪研磨。”
从未有过的连名带姓的称呼让研磨心头一跳。
“你告诉我,什么样的摔,能摔出人手形状的掐痕?”巨大的愤怒和难以置信冲击着他的声音。
研磨的背猛地撞上身后冰冷的铁架,退无可退。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衫刺入脊背。
而迎面压来的,是黑尾眼中燃烧的、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怒火,那怒火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和……疼惜?
这种从未见过、糅杂了如此多激烈情感的眼神,让研磨的大脑一片空白。
砰!
黑尾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狠狠地砸在研磨耳边的铁架上。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在狭小的器材室里嗡鸣回荡,震得研磨耳朵嗡嗡作响,铁架猛烈地摇晃起来。
“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黑尾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破碎感,“从上周开始你就不对劲,眼神发飘,反应迟钝,现在脖子上……”他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着,“……还多了这种东西!”
他猛地抬手,颤抖的指尖几乎要再次触碰到那片淤青,却在最后一刻死死攥紧成拳,狠狠砸回铁架上,发出闷响:“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我……”
被最关心的人用最激烈的方式撕开伤疤,连日积累的恐惧、濒死的绝望、巨大的压力、身体残留的疼痛,还有此刻面对黑尾那几乎将他撕裂的、充满了愤怒、质问、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关切的眼神……
所有被强行压抑的情绪如同崩断的堤坝,滔天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自制力。
研磨死死地咬紧下唇,薄唇抿得毫无血色,全身无法控制地发颤着,试图将喉头涌上的酸涩强压下去。
然而,那滚烫的热意根本不受控制。
积蓄太久的泪水终于冲破了眼眶的束缚,无法抑制地涌了出来。
一滴温热的湿润,带着重量,砸在了黑尾因为紧握铁架而骨节分明的手背上。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器材室里只剩下研磨压抑不住的、细微又破碎的啜吸声。
他用力低着头,恨不能将自己蜷缩起来埋进地里。
太狼狈了。
这副软弱不堪的样子被小黑看到……
这比白兰掐住他的脖子还要让他觉得窒息和……无地自容。
黑尾铁朗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质问、所有呼之欲出的暴力与保护欲,在这一滴冰冷却滚烫的泪水落下的瞬间,被彻底地浇熄了。
那滴泪,比他砸在铁架上的拳头更有力量。
他脸上的暴怒瞬间被一片震惊的茫然和随后席卷而来的,铺天盖地的心疼所取代。
那双总是锐利或带着戏谑的眼眸,此刻是全然的无措和恐慌。
他从未见过孤爪研磨哭。一次都没有。
明明研磨被打出惨烈的败绩,被他逗得炸毛,训练累瘫在地也不会落泪的…
“研……研磨……?”黑尾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干涩而喑哑,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是小心翼翼的、笨拙的惊惶。
他想做点什么,那只刚刚还凶狠砸向铁架的手慌乱地抬起,犹豫地伸向研磨的脸颊,似乎想替他抹去泪水,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僵住,最后无力的缓缓垂下来。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刚才……我不是……那伤……”
他语无伦次,目光在研磨脸上的泪痕和脖颈的淤青之间痛苦地游移,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攥紧,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似乎对研磨造成了伤害。
研磨摇了摇头,他用手背抹着脸颊,眼睛和脸颊瞬间揉得通红,视野变得更加模糊不堪。
“没……”他哽咽着反驳,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破碎得不成句子,更像是呜咽。
他看着黑尾眼中那几乎要将自己淹没的纯粹的关心与自责,看着那抹让他心尖揪痛的心疼。长久以来死死压抑的恐惧、绝望和孤立感,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宣泄口。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研磨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绝望和一种破罐破摔的腔调,“……你一定会觉得……我疯了……”
黑尾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幼驯染,他无声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心疼和焦灼。他没有再强势地逼近,而是缓缓地、无声地靠得更近了一些,肩膀几乎挨着研磨的肩膀。
“研磨”他看着研磨抬起那双红肿、满是水汽的眼睛,“告诉我,好吗?”
他的语气温柔得近乎恳求,没有了任何一丝火气。
研磨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黑尾,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敷衍,只有全然的认真和支撑。
这眼神给了他一丝开口的勇气。
他吸了吸鼻子,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情绪的奔涌,伸手摸向脖子,摸索着解下了那根细绳。
“这个……”戒指落在他的掌心,研磨垂眸看着,他艰难地吐出那个陌生的、带有沉重分量的名字,“是……彭格列指环。”
彭格列?那是什么?
对黑尾来说,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
但研磨的神态告诉他,这绝不简单。
“……意大利的黑手党……家族……要传承的东西。”研磨补充着。
他已经能想象小黑接下来的表情了。
果然,黑尾的脸部肌肉明显地绷紧了,他沉默着,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
黑手党?意大利?跟研磨有什么关系?
他的眼神在戒指和研磨泪痕未干的脸上来回逡巡,最后,他伸出手,不是拿戒指,而是带着一种混合着担忧和试探的情绪,用手背快速贴了贴研磨的额头。
烫吗?
脑子烧糊涂了吗?
“……”研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拍开他的手,动作带着被冒犯的恼火和一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委屈。虽然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但他翻白眼的动作却流畅无比,那熟悉的嫌弃的表情一闪而过。
“……我就知道。”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无奈和委屈,仿佛在说“看吧,果然不信”。
黑尾收回手,掌心还残留着研磨额头的微凉和一点汗意。他脸上并没有露出往常那种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表情反而更加凝重。
他看着研磨因为委屈而微微鼓起的脸颊,看着那枚静静躺在他手心、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异样光泽的戒指。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谨慎,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你是想告诉我,你被意大利黑手党盯上了?因为这枚戒指?" 他没有质疑黑手党的存在,而是直接跳到了最核心的威胁。
有人因为这枚戒指而伤害了研磨。
研磨垂下眼帘,长而湿润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他知道这听起来有多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嗯。"
器材室里陷入短暂的、几乎是凝固的沉默。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黑尾的呼吸略显粗重,目光死死锁在那枚戒指上,眉头越皱越紧,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隐藏的线索。
"昨天..."研磨的声音再次响起,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打破了寂静。"我在一条巷子里……遇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他掐住我的脖子。"
他的手不自觉地又摸向自己颈间的伤痕,指尖触碰到那凹凸不平的淤青边缘,身体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黑尾的拳头再次在身侧死死攥紧,指节发出可怕的咔咔声,手背上青筋暴起。
“只是为了一个戒指,那个混蛋就下这么重的手?"
研磨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金属戒圈硌在掌心的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他点点头,一滴汗顺着鬓角滑到下颚,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可以让我看看那个戒指么?”
研磨迟疑地将掌心摊开,黑尾用指尖捏起那根细绳,将戒指选在两人之间的光线中。
“vongola...”黑尾低声重复这个陌生的词汇,眉头微皱,"这个戒指很重要么?为什么那个疯子非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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