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陈在安的五官显得很精致。
他没有拿餐碟,手边只有一杯酒,看颜色是香槟。
李思央的目光在那边停留了没多久,就收回视线,盯着空了的杯子看。
没一会儿,Ollie的头埋得比他更低,轻声说:“他们过来了。”
前几天还对李思央视而不见避之不及,怎么今天要来了。
李思央没抬头,听见贺承打招呼:“早知道你们也在,怎么坐在这里?”
Ollie把求助的视线递向李思央。
“我们吃东西。”李思央说。
贺承笑了下,拉开椅子,和陈在安一起坐下。
这张桌子本来就不大,四个人一人一边,正正好好。
身侧的光被陈在安挡住,李思央一眼都没看过去,只和贺承说话。
“我们来救场的,每年这种舞会,都要抽几个高年级的过来,很不幸,今年是我们。”贺承看着他们空了的酒杯,问:“还喝吗?”
“不要了,”李思央抬了下手,让他看桌面的空杯子,“我喝五六杯了。”
“你酒量这么好?”贺承惊讶了。
“还可以吧。”李思央谦虚道。
他们没聊多久,贺承就看了眼手机,说自己带人跳舞去了。
剩下一句话也没说过的陈在安,还有努力想让自己不存在的Ollie,以及垂着脑袋的李思央。
这种环境让Ollie压力太大,他连借口都没来得及找,就起身离开了。
Ollie走了,李思央转过身,伸长手臂去旁边的长桌上拿酒,刚准备喝,就听陈在安说:“喝酒不利于伤口恢复。”
“我都没醉,也能算喝酒了吗?”李思央不听,陈在安就继续说:“还会长不高。”
这次李思央拿酒的手犹豫了。
喝酒的人变成陈在安,他坐了一会儿,问李思央:“为什么不去跳舞?你很会跳舞的。”
在李思央某一年生日的聚会上,陈在安看着他牵过一个又一个女生的手,陪她们跳了大半场宴会。
“哪里有很会……而且没人陪我。”李思央看向陈在安。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
李思央不是没见过陈在安穿西服,相反他其实见得很多。
他想陈在安就是赵美玲说的那种,能把西服穿得很有气质的类型。
这身衣服衬得他肩宽腰窄,比例好看。配上那双本就漂亮的手,几乎是西服最完美的衣架。
李思央用专业的眼光打量他,他发现自己真的有点醉了,控制不住视线,迷迷糊糊地盯了陈在安很久。
“看够了没?”陈在安问。
他的手指上今天多戴了一枚戒指,卡地亚的经典款,一颗钉子的设计。
李思央缓慢地点了点头,又和陈在安对视。
“为什么看我?”陈在安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李思央。
可惜这是一个连李思央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他只低声说:“我看看你又不会少块肉。”
“你一直在问我,那你为什么不去跳舞?”
比起李思央,陈在安的答案随性多了:“不想去。”
也行,很“陈在安”的说法。
等陈在安一杯酒快喝完,一个女生走到他们桌边,大胆问陈在安:“你可以和我跳舞吗?”
这本来就是陈在安今天晚上来到这里的意义,他没有理由拒绝。
李思央低下头,想学Ollie假装自己不存在,但他学得很差,会忍不住有点不开心,也不自然。
很快,身边的位置就又空了。
李思央没看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觉得自己该走了。
反正他喝到了好酒,时间也差不多了。
衣服被放在进门的位置,李思央站起来,沿着舞池的边缘、长桌的后侧,和人流逆行。
在他之后又来了许多的人,李思央的衣服被挤到靠里的位置。
他抬着左手的石膏,侧身去拿,在狭窄的更衣室里显得有些狼狈。
不过好在还是很快拿到了,李思央一边继续往外走,一边艰难地穿上衣服。
从温暖的室内出来,凉意瞬间席卷全身,李思央把围巾也给自己裹上。他从后门走,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热闹的礼堂。
室内浅黄色的灯光透过窗,脚下的石板路上只有一些雪融化后的水,倒是路边的草地上还积着白色。
父母入狱这两年,李思央早就习惯从热闹中抽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有些难过。
他低着头走路,忍不住想,陈在安会和多少人跳舞,到多晚,还会喝多少酒。
想来想去,他觉得这些自己都不应该关心。
他们只是恰好在同一个地方留学,虽然曾经相识多年,可那么多年里认真的话都没讲过几句,甚至连熟人都算不上。
等到新的创业楼装修结束,陈在安搬走,他们就该恢复没什么关系的那种关系了。
这种感觉好奇怪,是不是因为长这么大,李思央都没交过几个像样的朋友,才觉得只做不说的陈在安,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脚下的石板路快到了尽头,李思央听见有人叫他中文名:“李思央。”
他回过头,看见逆光而来的陈在安。
他没穿外套,只有一身西服,在寒夜里竟然没觉得冷。
“怎么了?”李思央下意识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小跑过去,到陈在安面前。
“还打着石膏,你跑什么?”陈在安又皱眉。
李思央可能醉了,大着胆子抚了下陈在安的眉毛。
“别总是皱眉。”
“那你别总是笑。”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李思央仰起脸,“我笑有什么不好的。”
“那我皱眉有什么不好的?”
“不好的地方可多了,比如说会老得快。你本来就比我大好几岁,要是再老,人家会说你是我……”
“是你什么?”
李思央一下噎住,眼神回避,陈在安却追过来,一只手托住李思央的石膏,很有压迫性地靠近了。
“你到底出来干什么?”李思央回到最开始的问题。
“你想跳舞吗?”陈在安问。
一种很不可能的可能性出现在李思央心里,他看向陈在安,觉得他的眼睛里装着一些他弄不懂的情绪,以至于他的眼神显得那样深,像湖水,他看不透。
没等李思央想得很清楚,陈在安掌心一转,握着李思央左手的手肘轻轻一推,搭在自己腰上。他递出另一只手,胸膛靠得和李思央很近,微微侧过脸,问他:“May I?”
李思央可能是轻轻点了下头,总之他没说话,但手已经被陈在安牵走。
礼堂的音乐隐隐约约的,像隔着窗户的灯光那样。
具体的曲调听不太清,但好在节奏能听清楚。李思央先是垂眼看着他们的脚尖,再慢慢抬起了头。
后院太安静了,只有他们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
陈在安说得对,以前李思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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