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骄傲?”
维特轻声重复着太宰治的话。
在彻底净化并且吞噬掉那些来自奈亚拉托提普的力量之前,都会被那些灰绿色的湿雾从灵魂层面上影响视觉,从而无法看到心爱之人的模样。
这一事实让维特的心情十分低落,低落到哪怕他其实还可以从「品尝」知道太宰就在附近,也无法再度欢欣起来。
毕竟视觉是非常重要的,如果看不到太宰,他甚至都不敢接近对方。
维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在过去的一万三千年里夺去过无数异种魔魇和污秽种族的性命。从最初弱小得不堪一击,到现在全盛时期堪和外神本尊旗鼓相当的一战,其中蕴含的力量已经夸张到人类无法想象的程度。
失去了双眼作为判断力道的基准,他还怎么敢用这双手去触碰太宰。
“什么做不到,你的爱就是半吊子而已。”
可明明已经难过到眼眶发红,可能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却在发现自己其实还能听到太宰的声音时,又小小地振作了一下。
虽然太宰的声音很好听,但对方说话时毫不掩饰对维特的失望,又让刚刚有点振作的白发少年像朵被冰雹砸中的花一样,整个人再度肉眼可见地蔫了下来。
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
他不知道太宰治的本意是对“又没能死成”这件事感到失望,还以为是这位手段狠辣的黑手党高层在嫌弃自己“故作慈悲的手下留情”,忍不住小声逼逼,
“才不是因为想要被太宰喜欢才手下留情,而是我本来就没杀过人类。”
“哦,一个人都没杀过吗?”太宰治换了个翘着腿的姿势。
接着他敏锐地发现,本来一直死盯着自己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的维特,现在居然没有再往自己这个方向看一眼。哪怕偶尔会望过来,眼神的落点也完全不在自己身上,
“但是无法令人相信。不管是我,还是织田作,都判断你有过杀人的经历。相比之下维特先生和我不过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要怎么相信你的话呢?”
其实,维特本身是否有着不杀人的原则,和太宰治此人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硬要说的话,他只是对于维特居然做不到杀死他这件事,感到有些失望。
不过作为这次歼灭任务的负责人,这份关乎到部下们生命安全的情报,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我不知道。”
就像是无端挨了骂的小孩子一样,维特挫败又难过地背着手站在太宰治面前,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辩解。
完全看不出他刚才直接单手撕裂了此处与虚数空间之间的“胎膜”,然后又凭着「单独显现」的兽阶专有职能,凶暴至极地徒手挖下了一尊外神分~身兼规格外从者的眼球。
“太宰要解释”在经过恋爱脑翻译之后已经自动替换成了“太宰要了解我”。
!
头一次谈恋爱的维特顿时有点慌,他努力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除了扒开自己肋骨,让太宰亲眼看到那两三只还在他体内苟延残喘的幼年无形之子以外的办法。
虽然说这里有他在,绝不会让这些东西碰到太宰一星半点,但普通人类第一次目视这些来自地底的黑暗胎卵的话,会遭受不定数的精神污染。
既然这件事有一定的危险性,他又怎么会舍得让太宰冒险。
“杀人不是一件好事。”
维特组织了半天语言,才斟酌着说道:“如果开始杀人的话,就会因为这轻松又慈悲的手段而停不下来。毕竟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用杀人来解决。”
“你是想说死亡可以解决一切吗?”太宰治对此无动于衷,他从十五岁进入港口黑手党,至今为止见过的死人,已经不知道该以什么计量单位来统计了。
维特点了点头,“而且,由于我本身要比绝大多数的存在都要强,所以更要学会克制自己。”
但太宰治不这么认为。毕竟,还是有很多事情是无法通过杀人来做到。?
比如说——
“我无法答应你的追求这件事,也能用杀人来解决吗?”
“可以的太宰。”维特闭上眼。
而当那双金眸于下一秒再度睁开时,坐在对面的太宰治发现,维特的表情变了。
他仿佛要避让什么似的,主动向后退了一步。
明明是站在仓库平坦的水泥地上,这位身量纤瘦的少年,却给人一种像是顶级猎食者身处丘陵草原之间,欲望餍足,无人可胜,故而悠哉且高傲地巡视着自己领地的气势,
“以这间仓库里为原点的话,大约五十米的范围内有五十五人。大约一百米的范围内则又多了十八人,总共七十三人。”
“!”
太宰治站了起来。
他目光冷凝地望向维特——这个数字,和周围埋伏的人手一模一样。
因为指挥官大幅度的动作,倏然间,七八道来自红外线瞄准器的狙击光点,汇集在维特的额心和胸口。
然而维特却对此无动于衷。
尽管在追求或者表白时看不到太宰的表情,会让他有些拘谨和怯退。
但在某些时候,维特反而不会因为太宰的反应而束手束脚,可谓是彻底松开了能够控制住这只野兽的缰绳。
“大家都对我抱有杀意,”
他环顾四周,尽管说着可怕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似乎已经对这些冲着自己而来的杀气习以为常,
“但同时,这七十三人也和太宰你关系匪浅呢。虽然比上次的作之助差一点,但至少大约在二点钟、五点钟、还有在仓库外十一点钟的这三位,都和太宰朝夕相处过不止一天两天吧,是比较亲近的部下吗?”
“如果我把大家都杀了的话,”
维特歪着头,殷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双眼亮得令人胆寒,似乎已经被这个提议引得心痒难耐,“太宰会选择为了制止这件事,而乖乖跟我走吗?”
“但是这样做的话,你就不是被我追逐的爱人,而是沦落成献上自己来向我交换恩典的……祭品。”
“祭品”这两个字,被神态傲慢用词冷酷的少年,用一种颇为情~色的方式,从舌尖缓慢、粘稠而暧昧不明地吐出,“我可不是仁慈的主人喔,会对祭品做出非常、非常过分的事情。”
“毕竟交换的恩典是七十三条牺牲,可太宰却只有一个人。”
他半垂着与发色同样苍白的睫毛,恶欲横生地挑起嘴角,仿佛已经在思索要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地将自己乖乖送上门的“祭品”压榨干净,
“缺失的部分,就算太宰哭着说自己真的做不到也不会放过你,要好好的、全部都补偿给我才行呢。”
喀嚓。
太宰治面色平静,提枪上膛开保险的声音在安静空旷的深夜仓库里格外清晰,“我还是第一次在工作中遇到X骚扰,这种情况下,只要直接对着维特先生的头部开枪就可以了吧。”
那张不似凡人的脸上,盈满了恶意和欲念的表情顿时一变,
“等……!不可以!脸很重要的!太宰本来就不喜欢我了,要是看到我变丑的样子不就更不喜欢了吗!”
维特有点委屈地抱怨着,但又实在不舍得反抗自己心爱的少年,只好改成小声逼逼,“呜……话说回来,明明是太宰自己要听的,听了以后又生气……生气的话也请打别的地方,不要打脸。”
太宰治不置可否。
虽然维特表现出很紧张的样子,但他并没有忽视对方的脚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连半点想要躲避的意思都没有。
——果然,枪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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