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天县,公廨,许县令正倒头呼呼大睡。
昨晚许县令给三房夫人摆筵祝生,知道这位受宠整个由天县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那宴席阵势搞得极大,就是戏班子也请了四家,一场接一场地唱不歇。
然而没睡饱的许县令没有想赖在家里接着睡,而是命人抬出轿子送他去公廨,言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当一日县令办一日公”,只是刚到公廨两个弹指都没到,他就躺在榻上补觉去了。
一时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他这位父母官了。
正睡得香,忽然“嚓”地一声把他从梦中吓醒,睁开眼就见一把锋利的匕首不偏不倚、稳稳当当插在耳朵旁边。
“来人啊有刺客。”许县令惊慌失措叫嚷起来。
廨里值班的两个衙差闻声跑过来,个子高的那人上前去拔那把匕首,惊道:“竟扎了两尺深,好大的力啊。”
许县令抹掉额头的汗,怒斥:“杵这里有钱拿嘛,还不去抓刺客。”
“等等。”许县令又叫住两人,“留一个在这里保护本官。”
“那匕首是我的。”忽然从天井传来一声,中气十足。
闻声,离门最近的那个瘦衙差边往外冲边喊道:“何方歹人竟敢行刺县令,报上名来。”
来人穿一身暗绣紫袍,腰间挂着一枚金子做的腰牌,上面只有一个“靖“字。他拿着一把重剑,剑鞘做工很精巧,铸着复杂的兽文,从剑柄纹饰看显然与高个衙差手里的匕首是同一套。
“快拿下他。”屋里的许县令看不清来人,只是焦急催着衙差赶紧办事,保命要紧。
话音一落,来人就来到了塌前,这身手快得让想去缉拿他的瘦衙差好个错愕。他把腰牌解下放到许县令眼前荡了荡,又转头取回自己的匕首放入鞘中。然后盛气凌人地问许县令:“看清楚没?”
“没……不不不,下官看清楚了。”许县令又擦了擦汗,虚心请教,“请问您是靖监院的?”
“靖监院督查司副司丞方熹度。”来人声调冷淡,也不看许县令只是低头去挂腰牌。
许县令连忙扫袖俯身请安:“下官不知大人造访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
“本官问你为何才巳时一刻你就呼呼大睡了。是公廨比你家更适合睡觉?”方熹度不给他面子,阴恻恻地说。
靖监院督查司是专门负责督查百官的衙司,是令整个缙朝官场闻风丧胆的地方,无论是京官还是地方官反五品以下官员他们都有直接罢黜的权利,不过督查司司丞之为位至今仍空缺着因而实际一把手就是那位副司丞。
此时这位令百官害怕的靖监院督查司副司丞就站在自己面前,并且已经训斥起了自己,许县令此刻吓得胆都颤了。
不过,许县令慌忙中脑子却转得飞快,立即解释:“大人误会了,近日正值开渔期衙里骤增许多渔民申令待审批,下官知民事重大……就熬夜处理直至今早……也是实在困得很才眯了会儿,没想到就被上官撞了个正着……”
“哦,看来是本官误会了。起来吧。”方熹度神色缓和好些,此行他正是坐船来的由天县,的确看到了船只如梭穿行海面。
见上官接受了自己编造的理由,许县令暗自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大人今日到访小县有何吩咐。”
方熹度不急不慢道:“靖监院办案你无权知晓,你只需派一个对由天及其他邻县熟人熟路且有自保能力的人给本官就行。多的你别问,问了就离死不远了。”
许县令恭敬道:“是是是,下官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不会对外说。”然后他转面问高个衙差:“江头儿回了没?”
高个衙差点头:“早上回来了,现在带着几个兄弟在西市巡街。”
许县令道:“你赶快去把人叫回来。”
高个衙差应了声就往西市方向跑去,一旁瘦衙差对方熹度心里也发着怵连忙主动请缨:“卑职这就去顶江头儿的班。”说完也一阵烟溜走了。
方熹度见瘦衙差这幅熊样,不由怀疑这由天县衙差的整体水平,很怀疑地向许县令强调:“本官说的‘有自保能力’可不是他们俩这样的。”
许县令小心回着话:“下官了然。江头儿,呃,就是这群衙差的领班,别看她是个女的,身手武艺是真真的好。请大人放一百个心。”
“女的?”方熹度嘴角抽了抽,睥睨着许县令,“许县令在戏耍本官?”
许县令吓得声又颤了:“就是大人借下官一百个胆,下官再补十顿豹子胆也……也不管戏弄您呐。江头儿能被破格来公廨当差,还能升到衙差领班全是她一个本事一个本事挣回来的。”说完又抹了抹沁出的薄汗。
两年前由天县县衙招录衙差,只有一个名额任职期仅有三年却是报名者芸芸,无他,那两年天气很怪庄稼种不起来鱼也捕不了多少,于是方圆百里的青壮年都想吃公家这碗饭。当县丞把一本报名名簿呈上来时,许县令看的头都大了,是个人都说自己身强力壮、手脚麻利、有功夫榜身,其中有些人绕来绕去都是亲戚,于是许县令想了个一劳永逸又不得罪人的法子——
擂台赛。
反正打到最后只能剩一人,这人自然也就胜了。既照顾了所有人的情绪,又让小摊小贩能挣点茶水钱官府能多收一点税银,更重要的还是选出了最强的人做衙差给官府办事。
那擂台摆了十天,你方唱罢他登场,愣谁都没料到从头至尾只胜不败的竟是一个小女子。
此人正是江浸月了,她为人很仗义又乐善好施,无论在老百姓还是衙差队伍里都很受欢迎,加之她武功高强将由天县一众地痞混混调/教得老老实实的,故而当前任衙差领班提早病退后她就被推举接了班。
许县令虽不算个好官但也绝不是个糊涂官,对手下人既不优待也不苛待,但谁几斤几两他心里明镜儿似的。总的来说,他还挺倚重和信任江浸月的。
方熹度见许县令说这话时神色很自信笃定一改之前的恍惚小心,虽然质疑未退,但对这衙差头不禁好奇几分,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一袋烟的功夫,江浸月带着一个胖衙差从西市匆匆赶回。
方才高个衙差找到她时只焦急地说“县老爷叫头儿你速回县衙”便什么话都没交代了,故而她以为许县令是要她汇报此次渠县的差事,便带了相关的胖衙差火急火燎往公廨赶。
俩人边走边交头接耳商量着如何汇报,他们都凭直觉低头走着压根无需抬头看路。
谁知,方熹度甫一看见这领班的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女人,顿时火大觉得被耍了,转身朝许县令怒喝:“好个芝麻点儿大的官还真敢找个娇滴滴的女人来戏耍本官!”
许县令四十多才入的仕,背后没啥关系撑腰,一听上官怒气冲冲的呵斥,知道对方真发火了,吓得就扑在地上连连请罪:“下官哪敢啊,请大人息怒,我这位衙差领班可不娇滴滴,她武艺是真的很好啊,能一个打十。”
“好啊,那本官就先教训教训她,然后再来处置你这狗官。”方熹度抽出重剑,疾步如风就朝还低着头的江浸月刺去。
许县令吓得想提醒,可声音刚到喉咙就卡住了。剑气挥至,江浸月反应速度比他说话还快几许。只见她下盘没动稳如磐石,上身稍稍向右偏了一寸,同时轻描淡写把身旁胖衙差朝外推开了,然后俩人均是轻飘飘地就避开了身前来势汹汹的这一剑。
“找死啊!”胖衙差转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表情尚且还处在茫然中倏地又惊叫起来,“哎呀他又杀来了。”
“听说你很强?”来人口气充满不屑,江浸月却想,“这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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