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渊悠哉望着她:“这么快?”
“当然。”林池鱼领着他说走就走,没几步,站到那家堆满棺椁的村户处——她和绯常昨日巡视的最后一户人家。
这一户人家茯苓和沈灵懿也走到,聚在一起时还特意分享。现在想想,其实它应该属于东南方位,昨日她和绯常不察走多了。
“他特意绕过东南方位不想给我们提示,谁知正好将自己暴露。”
林池鱼站在院子里远远看着那口井,“这便是他的老巢。”
“之前我们来此时就很奇怪。这里的鬼死于某地便被困在某地,这里只是个做棺材的,尸身过了头七必移地下土,一个村子七日内再死也死不了几人,这里怎会聚集这么多鬼。”
“而且恶鬼为生前执念所化,他对时刻计算得如此精准,那必然是他死前那段时间里所听的更漏声也十分精准。此村只有此间更漏体积庞大,更流缜密,校对时辰自然最为精准。”
“他恨这个村子的人没有及时出手救他,自然是从最近的此地开始出手,这才在此困住不少人的冤魂。”
故渊抱臂,“老巢是寻到了,那么阵眼呢?”
林池鱼抬头望向头顶流转的雾气,笑着问他,“放进八门金锁阵中的试炼一定与八卦八方有关。你说此情此景,最合乎八方中哪一方?”
故渊想了想,“兑吧。“
林池鱼点头,“兑为水泽,出口在上,正正好与这井相互照应。阵眼,就在这井口上方。一旦有人触碰,他会立即反应,死也要护住。”
答案都已经有了,故渊脸上的表情忽变得玩味:“所以现在……”
“愣着干什么,当然是先他一步出手,惹他心急,把他喊出来。”林池鱼忽而轻喝一声。
“知道,本来想跟他玩玩的。”故渊怏怏抬手,自红茶花衍落一层薄障罩在她身上,“既然你这么说,那就速战速决。站这里别动。”
他的手刚放下,一袭红衣落入他的视线,“江非鱼!”
林池鱼闻声转身,故渊吸了口气,攥了攥手,青筋微起,将她的头掰了回来,“时间没够,不准看别人。”
“人马上要来了,你快走。”林池鱼带着他往角落里扯,故渊表情更加不悦,“林池鱼,你说了你要信守承诺。”
林池鱼忙捂上他的嘴,“情况紧急,下回补上。”
得了她的承诺,故渊方不情不愿地离开。
“江非鱼!”
呼叫声又起,林池鱼叹了一口气,从雾蒙蒙的阴影里出来,“别叫了,我听见了,在这里。”
沈灵懿勉勉强强辨认出浓雾后的一抹浅淡青白,从落绯常和茯苓一步到跑到他们身前,率先跑过去将她抓住,看脸色被气得不轻,“你要修为没修为,要法武没法武,乱跑什么!”
林池鱼忙怼上她的嘴比了个嘘声,“鬼是老巢就是这里,你想把它惊醒然后跑了吗?”
理智战胜感性,沈灵懿愤愤缩了声调,“不准再乱跑,跟在我们身后。”
绯常和茯苓二人也聚了过来,见林池鱼望向二人,也严肃地点了点头。
林池鱼:“……好。”
见她这么答,表情才和颜悦色些,终于聊起正事,“你在哪,怎么比我们还到这里快一步?”
林池鱼简略同几人讲了讲她发现正午血雾并不伤人和被那鬼引到西南的事。
沈灵懿狐疑地看向她,“你一个洞明境怎么跑那么快?”
绯常眨了眨浓密的睫,没有说话,但表情明显已经猜到。
他望见林池鱼耳鬓处遗留的红色灵息,同弟子大比擂台那日望着的红色身影,出自同源。
林池鱼张了张嘴,茯苓先她一步落声:“非鱼天生怪力你奇怪什么,你不是多少次挣不开她的手。”
“木茯苓,一天不怼我你是不是心里难受!”沈灵懿抬高了音调。
林池鱼连忙在中间打住,指了指不远处那口枯井:“那里有鬼,我们在人家地盘大声喧哗不好吧。”
沈灵懿方恨恨收音,又来瞪林池鱼,林池鱼抢在她骂她之前开口,“我找到了阵眼,我们分一下工,早干完早结束,出去以后再吵。”
沈灵懿甩袖,“你什么都没有,站在这里别动,我去攻阵眼引他现身。”
其余两人也是这样认为的,林池鱼笑笑不敢出声。
按沈灵懿的话,她什么都没有,过去确实是添乱的,迅速接受自己的分工,“那谁捉那鬼?”
绯常抢一步道,“茯苓师妹,你同沈师妹一起吧。我的眼睛天生可以看见鬼的移动痕迹,我来防备他胜算更大。若我还不行,你们再来助我。”
二人应声后毫不拖泥带水,祭出法武迅疾冲向枯井上方浓雾。
“七尾开!”
“流丹射!”
安静的雾气逐渐涌动,流转飞速,大团大团地朝此地涌来,已是来不及。霎时,阻隔的屏障无声消失,涌过来的雾气无了落脚之地,前赴后继地赶向外界,如新河落堤,一寸寸袭过界外干净的尘土。
骤风卷过村内的一切,连同缠绵的雾气,一同送远,久笼浓雾的小村落,终于渐渐于世人面前露出全貌。
一道身影飞速地从井底冲出,林池鱼急道:“小心!”
绯常一步跃起,撑伞相迎,赤色的命伞于枯井正上方落下一片阴翳。
林池鱼终于知道绯常为何不需要帮手。
修过道的执念鬼,还是要比一般的鬼敏锐一些,当沈灵懿和茯苓攻向阵眼,后背便暴露于他,他就能就此奇袭。
只可惜他不知道,蹲守着他的是无常生死相,对他的行动轨迹了如指掌,在沈灵懿二人攻上法阵之时,腰间铜钱颤动,响应着勾魂锁,金链自伞面大面积绕开抛下,瞬时穿过铜钱,禁锢的法阵形成,冲向偷袭的利爪。
不能视物的鬼物感知缓慢,等他发觉可怖的灵息扑面袭来之时,金黄的锁链带着弯钩,刺破他的掌心,并未停留,旋转着锁在他身上,绷直的链条将他困在能够偷袭距离之外。
没有喷薄而出的鲜血,如烟似雾的灵息从他伤口处流走,他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并不能尖叫,面容陡然扭曲,只能疯狂挥舞着未锁的四肢,对他气势示威。
雾阵流转的雾气逐渐朝他汇聚,无声洇入他的肌肤,他的四肢逐渐膨大,链上的铜钱抖动飞快,在同他相较谁会更胜一筹。
绯常的目光并不向后看,“让开!”
击破阵眼的二人闻声迅速往两方退去。林池鱼接住落在她身边的沈灵懿,同她一起抬头望去——
只见火焰自绯常左手燃起,被他注入伞顶,伞面的朱雀神目亮得耀眼,火焰灼灼,在伞面上烧的很旺,一声清亮辽远的鸟鸣冲上云霄,点将召来,红色身影隐现于火焰之中,带着烈烈火光,冲向浓雾尚未退却完全的阵眼。
红光大盛,自头顶溃散,冲击百尺,点亮头顶的星辰银河,罩住夜幕。绯常看着稀疏几颗还亮着的星星,眼睛眨了眨,转头望向那几乎要涨破身体的鬼。
赤伞火焰随风起伏,他的眼神冷漠,遵从天道法则的指令,轻挥了挥手。
锁链瞬时断了那直直的联系,带着鬼物朝他靠拢,他左手摸上腕间的金链,火焰次第传过,陡然裹了鬼物满身。他的灵魂在高压的灼热下,不断扭曲收缩,但勾魂锁不会放过他,越收越紧,不给他任何挣扎逃离的机会。
勾魂锁将他送来,绯常虚空掐着他的脖颈,赤焰淌过,一点点烧去他的灵息,浓雾逐渐散去。
赤色的瞳仁对上他虚无的双目,红得像要淌血,他神情冷漠,眉宇无情,像极人间地府审判的阎罗,“此生作恶几何?”
这便是,无常问过。
此话响过青宇,他收紧擎制着他的左手,烧着火焰的朱雀罗伞罩过他的头顶,火舌瞬时拔高,在风中,势头汹涌,吹得东倒西歪。
一缕缕黑气自他头顶冒出,绯常一一数过。
一缕黑气代表一条人命,一共一百三十九条。
“天渊判罪,一万三千九百年。”
他要将恶鬼收入锁灵囊,林池鱼及时出言,指挥沈灵懿带她过去:“慢!”
绯常的混沌双目对上来人,瞬间清明,恢复成他自己。
他手上的劲陡然一松,赤焰熄灭,将撑在恶鬼头顶的伞移开收起,他对着来人,乖巧地轻“嗯”一声,仿佛方才可怖让下首人都震愕几息的赤瞳无常,并不是他。
“放他下来。八门金锁阵的任务要我们查清根源,我们还不知道他为谁所杀。”林池鱼淡声道。
绯常便听话将他放在地上。
浓雾散去,周遭清晰可见,而他们所处的棺材铺里,房子早已被湿气阴气腐蚀得不成样子,四处通明,能清楚看到屋内的陈设摆饰,尤其那一口更漏。
她能看到恶鬼的身子陡然一紧,不断颤抖,似乎气愤上头,仍不断地挣扎着。
林池鱼上前查看,他维持着他死前的样貌,长横的黑眉下,眼窝里空无一物,血液已然凝起,剜下的动作十分敷衍,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碎裂的眼白,沈灵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的脖颈间有一道深重的掐痕,口中无物,舌头被人残忍拔去,喉咙被人狠心划伤,手腕脚腕各有一道深深的血痕,看血液干枯黏连的程度,已能令人知晓他死前所经何事。
那位杀他之人,废除他全身灵脉,一点点地放失他的血,并叫他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等不来一人求助。
七窍失二,五感丧目,他的其他感知会更灵敏,在等待死亡的时间里,他听着更漏声,整整敲了十二刻。
于是他被久久困在此地,大开杀戒,要那些不肯救他之人,都为他陪葬。
林池鱼的目光从他染着自己鲜血的衣袍游移到他尚算干净的衣襟处,忽而顿住。
在他逐渐丧失挣扎的鬼息,晕在勾魂锁中时,林池鱼从他歪头低垂的脖颈处,看到青绿的印记。
云纹卷曲,扇羽凌厉,天裂青之白,规章里的不羁,山海之中的万中无一。
那是,扶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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