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忍你苦，是珍视。”
燕支躺在石榻上的时候，心中还在琢磨长淮这句的话。
怎么会有人把这种话说得这般寻常？
她双手枕在脑后，注视着上面光滑平整的石头。
乍一听到时，她第一反应是调侃，所以她笑盈盈地问长淮：“这是神的爱吗？”
她以为这就是神对苍生的爱，平等地爱每一个生灵，所以这份爱对她来说也就显得平凡而普通。
可是长淮却回答她说：“这是我的爱，是偏爱。”
偏爱……
燕支嘴里咂摸着这两个字。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她也不习惯听到这样的话，因此当时她虽然表面上从容笑着说了一句“多谢神君”，但其实心里在听到的瞬间就混乱起来了。
她不知道长淮看出来没有，她后来寻了个理由就来了石榻上休息，长淮喝了最后一杯茶，也去了另一边打坐调息，他们俩后来都没再出声。
燕支忍不住翻了个身。
此时也不知道是几更天了，整个石头洞都是黑漆漆的，只有离得远的一处窗户洒进来一点月光，那点月光照不到长淮身上，燕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这般借着黑暗注视着长淮。
“你至于因为他一句话心里乱成这样吗？”菩提心也被燕支的思绪带的静不下来，这人从前跟没心肝似的，今日怎的还长出来了。
“你以为我想啊。”燕支浑身都透着烦躁，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心肠冷硬，却不想今日却因为长淮一句话辗转反侧。
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句话，而是因为这一句话让她同时想起了先前长淮的所作所为。那个时候她虽然会有一瞬间的触动，但很快就不当回事了，今日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全部涌在一块，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你这就让我很不爽了。”菩提心忍不住磨牙，“我为你做那么多，你都是随口敷衍我两句就过去了，根本不当回事，结果长淮一句话给你触动成这样，燕支，你有点过分了你知道吗？”
“你的好我都记得呢，我就是嘴上缺德了点，但遇到危险，我不都先紧着你的安危？”燕支从善如流地哄它。
菩提心也是好哄，听着燕支这句话，立刻就想到了先前这人被雷劈前把它送出去。
虽然嘴上没句好话，也算计它，但其实也没真的对它很坏。
完全忘了前些日子，才觉得燕支对它很坏。
“好吧。”菩提心立刻就给自己想通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与长淮遇险，你先救谁？”
“当然是你。”
听到燕支这么毫不犹豫地选择它，菩提心心情瞬间美了，说话时连调子都忍不住上扬了些：“算你有良心。”
说完它又想起来燕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德性，于是又问：“若是长淮也这般问你呢？”
燕支闻言，心中冒出了坏水，她恶劣笑道：“当然就是他了。”
“燕支！”菩提心瞬间炸毛，“就知道你个狗性子。”
燕支无声地弯了弯眉眼，菩提心完全不想再理燕支，但是——
它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你实在乱得很，直接开口问不就好了？”它深呼吸了一口，语气故作很冲。
“我要是想好了怎么问，我就不会在这翻来覆去了。”
“你要不问，你今晚都睡不着了。”
燕支有个不大不小的习惯，她无论是恶魂还是剑灵，都不必睡觉，但她却偏偏喜欢睡觉。
燕支烦闷地又换了个姿势躺着，在心中思索着怎么开口。她很不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从前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自己舒坦了根本不管别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如此纠结犹豫。
“睡不着吗？”
燕支还在考虑着，冷不丁地听到了长淮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她没好气地说：“神君，大晚上的忽然开口，会吓死人的。”
“抱歉。”长淮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发现你总是跟我道歉。”
长淮望向燕支这边：“说错了，做错了，不就是应当道歉吗？”
“迂腐。”燕支点评。
“可我若是跟你呛声，你岂不是会生气？”
长淮这是说她小心眼，难伺候。
燕支一口气哽住。
她都忘了，长淮也是个嘴毒心黑的，他嘴里的好话能比她多几句？
而且，他跟她说好话，无非就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心，取得她的信任，她纠结个屁。
别忘了，他们俩最终可是要你死我活的。
想到这里，燕支心境瞬间平缓下来，但她嘴上从不饶人，于是反过来含沙射影地冲长淮说：“神君可是忘了今日说的要偏爱我了？”
长淮听闻这话脸上漾出一丝笑容来。
“旁人若是如你这般骂本君，本君会直接翻脸而非和气回上一句。”他打趣道，“这不算偏爱吗？”
燕支：“……”
“好好好。神君的实力我今日也是又见识到了。”燕支气笑了，她今日真是脑子有病才会对一句话上心，她再对长淮心软她就是狗。
她扔下这句话，直接翻过身去，背对着长淮，闭上了眼睛。
与燕支状态完全相反的是菩提心。
它在听到长淮后面那句话时整颗种子都傻眼了。
这不是它想的样子，应该是燕支开口询问，长淮神君再说几句戳心窝子的好话，燕支直接乱到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而非是现在这样，面上看着在生气，其实心里已然平静如水了。
这根本不对！
而另一边的长淮见燕支终于平复下了心绪，眼底笑意流淌而过，他闭上眼，重新开始调息。
.
第二日清晨，燕支是被外头的声音吵醒的。
“谁啊，吵死了！”燕支烦躁地用被子裹住了脑袋。
她最烦睡觉的时候有人来打扰！
长淮收了气息，睁开眼，挥手给燕□□处落了一道隔音结界，而后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是一个巫族的老大爷在着急地寻人。
“小笙从前都是寅时前去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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