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刚刚走出皇宫,还未踏上返回整肃司的马车,那股萦绕在心头的彻骨寒意便被一道尖细的声音精准地截断了。
“陛下有旨,请徐指挥使留步,偏殿议事。”
一名面容白净的小太监,如同从地面的影子里钻出来一般,无声无息地躬身立于他面前。
来了。
徐恪心中一片冰冷。
他知道,驯服“枷锁”的胜利,必然会引来主人更高级的警惕与试探。
偏殿之内,暖香袅袅。
女帝李青鸾一反常态,并未高坐于主位,而是亲手摆弄着一盆姿态清奇的罗汉松,姿态亲和得如同一个寻常人家的贵妇。
“徐恪,西山之功,你当居首位。”她头也未抬,语气温和得能滴出水来,“朕心甚慰。”
她将一根歪斜的枝丫轻轻扶正,随即话锋一转,那份温和之中,却悄然渗出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寒意。
“朕听闻,西山一役,活捉了燕王麾下的一名死士头目?”
“回陛下,确有此事。”
“很好。”女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终于转过身来,那双凤眸之中竟带着一丝“体恤”的笑意,“这些人是燕王亲卫,死不足惜。但朕想知道,燕王究竟在京城布了多大一张网,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缓缓走下台阶,亲自为徐恪斟了一杯茶,动作亲昵,言辞却如同一道道甜蜜的枷锁,精准地套在了徐恪的脖颈之上。
“朕将此人,全权‘恩赐’于你处置。只是,朕有三个小小的条件。”
“其一,朕想知道燕王完整的阴谋,故需活口。”
“其二,朝中言官盯着,朕不想再落个酷吏之名,故审讯全程,不得用刑,不得见血。”
“其三,此事关乎京城安危,朕寝食难安。故天亮之前,朕必须看到结果。”
徐恪端着那杯尚在冒着热气的茶,只觉得掌心冰凉。
这不是恩赐,这是一道来自皇权的、无法拒绝的、用蜜糖包裹着剧毒的考题。
女帝在用最温和的语气,下达最严苛的命令,逼迫他展示处理“硬骨头”的真正底牌。
她想看的不是结果,而是他那不为人知的“过程”。
徐恪叩首及地,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臣,领旨谢恩。”
整肃司最深处,一间新辟的秘密囚室前,赵恪等人早已摩拳擦掌,兴奋得双目放光。
“侯爷,那孙子嘴硬得很,一路上一个字都不说!您下令吧,是上‘水刑’还是‘火烙’?保证让他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然而,徐恪只是平静地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铁门,对赵恪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把他带进去。然后,你们所有人,都退到百步之外,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赵恪等人顺着门缝向里望去,瞬间愣住了。
这哪里是囚室?
这分明是一间……空无一物的白色地狱。
四壁、天花板、地面,皆被涂成了毫无瑕疵的纯白。
数十盏宫灯被巧妙地置于磨砂琉璃之后,形成一片均匀、无影、永不熄灭的惨白光亮。
室内无任何陈设,绝对的安静,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被俘的死士头目被带入了这间“白屋”。
他被剥去衣物,换上简单的白色囚服,独自被关押其中。
没有审问,没有拷打,甚至没有人跟他说一句话。
只有永恒的白光和死寂。
起初,他嘴角挂着冷笑,认为这是妇人之仁的把戏。
他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将一个死士的坚韧发挥到了极致。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在这没有日夜更替的纯白空间里,时间的概念开始变得模糊。
绝对的安静和单调的视觉刺激,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钢针,开始疯狂地刺探他紧绷的神经。
他开始焦躁不安,忍不住睁开眼,却只能看到一片令人发疯的白。
他开始自言自语,从低声咒骂,到放声咆哮,但那声音仿佛被这纯白的空间吞噬,得不到任何一丝一毫的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剥夺的酷刑,终于开始生效。
他的大脑因缺乏足够的外部刺激而陷入混乱,黑暗中开始出现扭曲的光斑,死寂里仿佛能听到虚无的耳语。
他对时间的感知彻底崩溃,精神防线濒临瓦解。
就在他蜷缩在墙角,精神最脆弱、最渴求一丝外界刺激的时刻——
“吱呀――”
门,开了。
一袭黑衣的徐恪,缓步而入。
在这纯白的世界里,他的黑色、他手中那杯热茶氤氲的香气、托盘上那几块精致点心的甜味,是唯一的、也是最强烈的感官刺激,如同上帝的恩赐,瞬间攫住了那死士所有的心神。
徐恪没有审问,只是将茶点轻轻放在地上,平静地看着那个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的身影,问出了第一句话。
“你想离开这里吗?”
死士头目彻底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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