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研中心几百来号人,分出十多个项目组负责集团不同分支的业务板块。
挤在上班高峰期拥堵的电梯里,游畅紧张兮兮地看着电梯液晶屏上变化的红色数字和手机上的时间,在将跳到13时艰难挤到最外层,开门的瞬间掏出绿色工牌,冲到对面按上打卡机,“嘀——”的一声。
正好来得及。
生鲜供应链业务模块本就边缘,外包人力资源公司加实习生的buff叠满,分配下来的工位偏得不能再偏。
三张电脑桌并在一起,不仅挨着饮水机,更远离能通风日晒的窗口,背后就是人来人来的茶水间。
今天当中原本空出来的桌上,一个没型的女包松松垮垮地丢在工位上,鼓鼓囊囊满得要溢出来。
游畅知道是另一个女孩入职了,她麻利地帮忙收捡之前堆积在那张空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杂物。
包括但不限于一盆不知谁养在这儿半死不活的花,两年前下发的大楼消防演习通知,办公室的工具箱、裁纸的剪刀,还有扔在一旁根本划不出水的笔。
又叫来楼层阿姨,收走了囤积在脚下办公室拆出来的快递盒。
她干得七七八八,才看到从物料办公室抱着笔记本出来的女孩。
她对李狸的第一印象是好小,像还在读书的小女孩。
李狸的个头确实不算太出挑,但是因为脸小又白,衬得眼睛很大,故而看来格外生嫩。
“你好。”游畅主动打了个招呼。
“你好,”李狸在已经整理干净的桌面放下电脑,点头说了句,“谢谢你。”
她问:“上周是你给我打的电话么?”
“是我。”
“不好意思,当时家里有事,挂得比较匆忙。”
游畅摆手说没事:“你先收拾收拾吧,我一会儿拉你进群,上周培训的文件群里都有。”
“噢,谢谢。”
李狸插上电源,等电脑开机,领来的公司电脑从离职的员工那里接手,重装过系统,什么专用软件也没有都要重新弄。
大家刚忙起来的时候,前头的工位绕过来一位大波浪红唇的女士,她上下扫了李狸两眼,敲了敲工位的隔板:“小游,帮忙去三楼跑下腿,拿下文件。”
“好的,石姐,我回完这个消息。”
“尽快去吧,我着急用呢。”这就有点责备的意思了。
游畅立即放下手里的事情,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李狸的目光落在她背后,又看向转而去跟同事聊天的石姐。
感觉有点搞笑。
大大小小的软件安装了一个上午,李狸一边等,一边戴着耳机补上周的培训课程。
邻近午休,李狸被旁边轻拍了拍肩,她摘下耳机看向游畅,听她问:“你要一起点外卖么?我有满减券。”
她抬眼才注意到已经是午饭时间,办公室里的人掐着点走了个七七八八。
“嗯?”李狸问,“你不跟他们一起去食堂?”
“我们的工牌进不去的。”她对李狸晃了晃搭在书架上的绿色牌子,“除了本层的门禁,其他都刷不进去。”
“哦,”李狸点点头:“那就点吧。”
她将就着游畅选的店,点了寡淡无味的减脂餐,跟她A了饭钱。
两人吃外卖的时候,坐在最里面的欧宁从包里拿出饭盒去了茶水间。
他是研究生毕业,比两个本科毕业的女孩大上几岁,戴着眼镜,长期曲着背,有着理工男常见的木讷寡言。
这片分来的三个实习生里,游畅学前端开发,李狸做交互和产品设计,欧宁是码农。
不过一个早上,游畅已经自动将这个跟自己同样境遇的女孩划为战友,一边吃饭一边跟她说外包和正式员工的天差地别。
没有年终奖、体检、节假日礼品都是基础的差别;比较不方便是她们的工卡刷不进其他楼层,享受不了餐厅、健身房福利,坐不了免费班车。
所有的工作文档都要申请查看权限等对方审批。
“哦,对,零食最好也别拿,”她特别说,“速溶咖啡可以,但是其他的拿了,石姐看到了会不高兴。”
石晗就是上午支使她去拿快递的红唇女士,这就是游畅以身试法踩过雷了。
李狸想起来问:“工牌去不了其他楼层,你早上快递怎么拿的?”
游畅夹了块鸡肉:“就只能在门口等路过的同事帮忙刷一下了。”
李狸懂了,就停了。
八月初,谭谡结束了休假回到S市,在一场场会议的间隙抽出空,补签之前滞留的文件。
秘书陈雅在身侧将文件一份份递过去,辅以简要解释和回答,高效得像流水线一般。
“这是墨石今年进的人员名单,实习转正率会要求他们控制在50%以下。”
谭谡看了一眼递过来的到岗确认表,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叫Ashely Lee的签名上,随口问了句:“他们今年招了外籍?”
陈雅说:“是留学生。”
因为这个女孩履历不错,她特意留心过,翻动了一下手里的档案,果然很快找到:“是中国人,叫李狸。”
谭谡闻言眉头一皱,直接把那页纸从她手里抽过去,看到那个相当独特的名字。
几秒后,他面无表情地把纸撇过来。
“你去一趟——”
“把人踢出去。”
墨石人力资源公司成立之初打的旗号就是为了降低集团人员成本,减少劳动纠纷风险。
不过这几年随着上层领导几经变换,墨石的功能并没有启用起来,言契的招聘大多仍是仰赖于集团人事部。
他们每年进那么十来个人,维系着公司正常运转不痛不痒。
陈雅一直也没太将他们看在眼里,当周周五的下午带着集团人事总监直接约谈李狸。
等来人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陈雅见到她的第一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就见过她。
那时陈雅刚刚入职,被时任领导点兵,代他去给将要走马上任的集团财务总监送礼。
她拎着沉重的礼盒,手指被数十斤重的烟酒的袋子坠得生疼,拖着脚步在寒冬腊月的别墅区里走出了满头的汗。
那家的阿姨眼高于顶,看她只是来跑腿的年轻人,也不接手里的礼品,随手给她指了个方向。
说拐过走廊,留着缝的那间就是储物间,让她自己提过去放下就可以。
陈雅不疑有它,拐过走廊的第二间便是半开的门。
她推开门缝,乍然看到看到两个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脱了鞋蜷在沙发上,围着同一条红色的围巾,紧挨在一起看手机。
那男生坐在靠门的那侧,侧脸白净,看起来有些未长成的奶气。
他的手臂拦着女孩的腰,无聊地用包着糖果的腮去抵她的脸,又多事地伸手把划过去的页面翻回来:“就这个吧,别买那么贵的。”
紧跟着他就被打了手:“谭移,你这什么垃圾审美啊!”
超出年龄的过分亲密,非常私密又逾越。
陈雅意识到自己找错了地方,这时却被谭移眼尖发现。
他在女朋友面前怎么伏小做低都好,面对外人向来不留情面,那股少爷脾气一下没收住,他非常恶劣地转头大声喝问:“谁叫你进来的!”
陈雅没有理由畏惧一个孩子的冲动傲慢,一时却也担心闹大了,得罪领导被冠个失职的罪名,杀鸡儆猴。
道歉的话没出口,旁边的女孩突然冷哼一声,乜斜说:“你是跟我又厉害起来了哈?”
谭移一下像是被从背后被套住了绳的大型犬,呆了一下,着急辩白:“猫儿,我没冲你啊。”
“你敢拽我了,”她要把围巾从谭谡脖子上拉下来,拿脚把人往外踹,“不给你戴了,走开。”
“我错了、错了。”
谭移的重点一下被带歪,转头对陈雅道:“出去!出去!带上门啊。”
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但因为是第一次接触这么高级别的领导闹出的事,导致她多年一直记忆犹新。
现在那个女孩重新站在眼前,陈雅一下明了谭谡的用意。
她微微垂下眼眸,示意人事总监开口。
对方领会她的意思,从善如流道:“李狸是吧?”
“这次找你过来,是正式通知你,因为考核不达标,所以你的实习期提前结束了。”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李狸并没有如其他人表现出任何讶异和愤怒,她只问:“我什么没有达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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