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一桩不大不小的插曲,整场东宫午宴算得上宾主尽欢。
昭王殿下的命令自然即刻施行,宴席才散不久,便有昭王府的属官来同顾宁熙交代事宜。
本朝十日一休沐,她身兼工部与东宫两处差事,一般逢三六九都在东宫当值,余下的日子则去工部点卯。
新换的安排倒也简单,顾宁熙往后逢三六九到昭王府即可,工部的差事则不变。
顾宁熙试探道:“不知我来昭王府办差,期限是一月还是两月?”
那名官员却不接话,只含笑打太极:“殿下的心意下官也不知。顾大人若有疑虑,可以亲自问问殿下。”
事情已交代清楚,他没有多留,作揖道:“下官告辞。”
顾宁熙还礼,心底同时叹了口气。
东宫的同僚们先后归家,知道顾大人一会儿还要面见太子殿下,无一人邀他同出东宫。
有二人欲言又止,也不知顾大人今天是否诸事不宜,好好赴宴,竟还摊上这么一桩风波。
但静下心来想想也不奇怪,毕竟昭王与顾中允的旧怨他们或多或少都知晓。当年顾大人亲笔所书的贬斥昭王出京的诏书,那叫一个文采斐然。从前在东宫还好,眼下顾大人进了昭王府,如何处置还不是昭王殿下一人说了算。
其他人都走得轻松,顾宁熙独自坐于回廊下,等着太子殿下有闲暇召见。
……
原本白日里已经足够疲惫,顾宁熙回府不久,摆在书房内的画卷也无心再动。约莫申时光景,宣平侯又命人传了话,晚间要到沁兰院用膳。
孟夫人自然按规矩预备着,不由欢喜道:“今日正好你在府上,可以与你父亲好生说说话。”
顾宁熙勉强笑了笑,对父亲的来意心知肚明。
孟夫人还惦记着让女儿恢复身份一事,眼看着熙儿已经过了十九岁生辰,不知侯府是如何打算的。
“若得了机会,你便对你父亲提一提。”侯爷对熙儿还是疼爱的,总不能当真放任女儿的幸福不管。
院中的兰花已开了一半,清丽雅致。宣平侯平日无事时,也偶尔会来此地赏花。
“见过侯爷。”
内院侍奉的仆妇不多,见到侯爷时都停了手中的活计行礼。
宣平侯未着官服,样貌英朗。纵过了不惑之年,仍旧器宇不凡。
厢房内备好了饭菜,孟夫人细心,交代将侯爷近来喜欢的两道菜色摆得近些。她知道侯爷前日又罚三郎跪了祠堂,他惯来教子严苛,但面对熙儿时温和不少。况且,熙儿也惯来懂事,没什么让他们操心的。
宣平侯坐于主位,接过了孟夫人捧来的汤羹。
他搅动铜勺,不紧不慢道:“听闻今日在东宫宴上,昭王殿下将你调去了王府?”
孟夫人一惊,停了给女儿盛汤的手。
顾宁熙称“是”,如实述了席上情形。东宫席上太子与昭王相争,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
宣平侯顿了片刻:“太子殿下的意思呢?”
宾客散尽后顾宁熙在东宫书房中多留了两刻,好在太子殿下也算通情达理,知道此事与她无关。
顾宁熙道:“殿下命我先听从昭王府安排,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告诉他。”
太子殿下一向待人宽和,孟夫人闻言稍稍安了心。
顾宁熙当然不奢望太子能当真为自己作主,此话听过也便算了。
宣平侯沉吟一会儿:“此事你如何打算?”
“昭王势盛,孩儿只能先以不变应万变。”
她等着父亲交代家中的意思,不过宣平侯却只道:“如此也好。陛下看重太子与昭王,你做好份内事即可。”
孟夫人既在场,宣平侯没有再多谈朝中事。
“孩儿明白。”
顾宁熙低头喝汤,父亲的态度比她预想中平和些许。原本以为顾家归附东宫,她若是去昭王府,家中必定要好生商讨一番。父亲的决定便代表了祖父之意,难不成……顾府还留有后手?
一顿饭用得各怀心思,等宣平侯离去,孟夫人担忧道:“好好的,怎么又到昭王府当值去了?”
母亲面前顾宁熙自然准备有另一套说辞:“寻常调度罢了,毕竟孩儿领的是朝廷俸禄,得听从安排。”
这话说得有些道理,孟夫人蹙着的眉松开些。
顾宁熙将话说得半真半假:“况且孩儿与昭王殿下也算是相识多年,总有几分交情。去昭王府当值,或许比在东宫还要自在些。”
女儿和昭王的旧事孟夫人多少知道些,当年懿文皇后在时,就很喜欢熙儿。
安抚住母亲,顾宁熙笑道:“母亲,孩儿今日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一日之间应酬两场,她确实疲惫。
孟夫人点头:“快去吧,今晚早些睡。”
“嗯,好。”
回到乐游院中,侍女已经在为她备洗浴的热水。
顾宁熙在卧房中坐了片刻,方推开湢室的门。
一整日都是乱糟糟的,她将自己沉入浴桶中。
原本还摇摆不定,眼下倒是别无选择,只能去昭王府中探一探。
白雾氤氲,圆月西沉,今夜的梦境又是一片旖旎。
殿角的夜明珠蕴着幽幽华光。
掌心覆于……, 修长如玉的指节任意口口。
恰到好处的丰盈,触感是极致的腻华柔软。
月光黯淡。
……
饶是醒来后的顾宁熙再不愿面对昭王,卯时三刻,她的车驾还是到了昭王府前。
昭王府坐落于皇城西,是昔年昭王陆憬十四岁封亲王开府时,陛下亲自为他圈定的宅邸。
顾宁熙身后的长随去向王府门房递了名帖,她在阶下候了一会儿,抬首就能望见陛下御笔亲题的烫金王府匾额。
旭日初升,朝晖满地,有侍从上前一礼:“顾大人请。”
昭王府从前顾宁熙来往过许多次,然而府中重新修葺过,许多路途她已经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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