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毓芳嫁给穆昭丹是二婚。
她的前夫是豪门里的败家纨绔,婚后艳情不断,每个月只给她两千块钱的生活费。
在被关在笼中的日子里,她连开着车出去加个油都得拿发票回来报销。
后来她忍受不了寄人篱下的屈辱,放弃了人人羡慕的“阔太太”身份,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穆昭丹有了一段姻缘,安安稳稳在滇南当小学老师。
由于在第一段婚姻里的不幸遭遇,饶是远离人渣过上了平凡日子,她还是会时不时因为邻居的随口调侃和生活中对女性不平等待遇发疯似的发泄,过后又平静得和没事人一样温柔说笑。
周围人都觉得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对她敬而远之,只有穆昭丹陪伴在她身边治愈她的心理创伤。
穆昭丹在家庭里是个淳朴耐心的好丈夫和好父亲,没有她前夫身上的那些坏毛病,孕期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平时也包揽了大半家务。尤其是他早期当特勤的时候太拼,身上还有刀枪留下的疤痕和一大堆腰疼腿疼关节疼的后遗症。
郑毓芳时常会觉得把过去受到伤害的应激反应加诸到一个无辜之人头上很愧疚。
她开始主动照顾被伤病折磨的穆昭丹。
两个人不离不弃,相依为命,有来有往,相濡以沫,符合“感动中国”的主旋律,堪称人们讴歌的爱情典范。
她好像和绝大多数人一样过上了普普通通的生活,成为了苦尽甘来的过来人。
连续担任了二十六年的班主任,每天都和七八岁的学生打交道,看着学生们生龙活虎地跑跳蹦跶,郑毓芳当奶奶的心日益强烈。
她本就能说会道,在讲台上一说就是一堂课的时间,偶尔还会拖堂,而穆扶奚沉闷内敛,和郑毓芳意见相左时,哪有他说话的份,简直是哑口无言。
想当初教育他帮助身处困境的女性的是她,如今随大流催婚的也是她。就像当年推行计划生育的是国家,现在鼓励生育三胎的也是国家一样。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想法和策略。
穆扶奚心知肚明,想当守法公民不移民,就得响应国家政策,想当好儿子不断绝母子关系,就得维系母子亲情。
他在郑毓芳喋喋不休的唠叨下,只得无奈妥协:“遇到合适的姑娘我肯定带回去让您高兴。”
郑毓芳这才又重新恢复和蔼愉悦的慈母模样:“不是我非要干涉你,儿行千里母担忧,你跑那么远上班,我自然是牵挂你的。你要是能在冀安找个姑娘结婚生子也可以啊。原本我觉得我和你爸的根基和人脉都在这里,你毕业回来是最好的。现在想通了,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全国都是流通的,哪里适合你发展你就去哪吧,反正山不就我,我可以就山。我打算退了休就搬到冀安去陪你。冀安的治安还可以吧?那边的物价怎么样?交通便利吗?你通勤一般要几个小时啊?”
如果是今天之前,穆扶奚还能斩钉截铁地说冀安的治安放眼全国都没得说,可今天接连曝出两起恶性案件,迷雾重重,扑朔迷离,他现在也不好和郑毓芳说这里太平无虞了。
于是他便在治安方面避重就轻:“这边的物价还可以,粮食便宜,蔬菜水果贵,肉我不会加工,没买过。”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顿。
他要是提到餐厅消费,郑毓芳肯定以为他经常下馆子,替他心疼好不容易挣的那点窝囊费。
他要是照实说他只有中午那顿是在单位食堂吃的,经常不吃早餐,晚餐不是吃泡面就是速冻的预制菜,郑毓芳又要念叨她那套老生常谈的养生经,直到说到他的耳朵长出茧子来。
面对两难的境地,穆扶奚再次略过不谈,正准备接着说通勤,忽然想到自己每天上班骑的摩托也不是长辈眼里安全的交通工具,含糊其辞道:“最近单位分的宿舍进了个室友,我没在那住了,自己在附近租了个公寓房,通勤也就十来分钟。”
他刚来冀安的时候,他们刑警队的招收名额可是香饽饽,一个萝卜一个坑,一千个人竞争一个岗位,择优录取。
他可以说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跻身了警察行列,受到的待遇也挺优厚的,虽说住的是四人间,但实际只有他一个人住一间寝室,也相当于单间了。
今年扩招了两人,组织带头缓解应届生的就业压力,他住的寝室里自然而然搬进了两名新人。
这样一来,四人间三个人住,独立卫浴也是三个人享,衣服一脱一点隐私都没有,和去公共澡堂没差别。
更令人头疼的是,他的卫生习惯良好,作息在不被迫值班或者加班的情况下也是规律的,可搬进来的两个室友是典型糙汉,年轻聒噪,活泼开朗,没有一点边界感。
他不得不时刻照顾别人的生活习惯。
坚持了没两天他就撑不住了,果断在外面找了房搬离突然变恶劣的环境。
搬家也就是上个月的事。
郑毓芳没问,他也就没说。现在问了,他也没必要隐瞒。
郑毓芳远在天边,管不了这么细,眼下除了他的婚姻大事什么都不关心:“一个人在外面,是要适当对自己好点,不能光让自己受委屈。我和你爸把养老金存着给你攒彩礼呢,不用舍不得花钱。你那边还缺什么记得跟家里说,我和你爸从这边给你寄过去。菌子就算了,吃出点毛病得不偿失。”
要说他的家乡有什么特产,非菌子莫属了。
茶叶和鲜花饼被打包制成商品,在全国遍地开花,海外的销路也十分畅通,唯有菌子不让采,也没法运。
偏偏越是警告,越是能勾起人的好奇心。
每当警方联合运营商发出不要采摘野生菌的提示短信,广大滇南人就知道又到了一年一度菌类最鲜美的季节了,难抵美食的诱惑,坚信炒熟了再食用就没事,反倒争先恐后跑去“见小人”。误食剧毒菌种当场毙命的也不在少数。
和郑毓芳几番交谈下来,还真唤起了他的思乡之情。
说多了矫情,穆扶奚以要睡觉为借口挂断了电话,却在下一秒拿过笔记本电脑,把今晚在烧烤店里的遭遇通过书面描述的方式梳理一遍。
关于今晚的所见所闻,他有几点疑惑没想通。
第一。
上烧烤店闹事的混混们应该是第一次来踢馆,否则在见到他们的一刻,厨师就已经害怕得腿软了,才不会硬气地拒绝对方的白嫖,不以为意地等着对方带更多人来。
可他看找茬的人也不像是喝了酒后神志不清的样子,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突然敢明目张胆地出来耍横的?
关键是,挑事的无赖一个人不讲理也就算了,居然还能叫来那么多没脑子的“小弟”来给他撑场面,可见这帮人作恶已久,知道自己狂妄出手也有人兜底,只不过从前没被发现。
他们的胆大包天很有可能就是在天扬戒网瘾中心培养起来的,可以想见这个养蛊场必然是灭绝人性的人间地狱。
这个非法机构是怎样运作的,又是如何做到让掌权者一次次冒着风险保下它的?
第二。
假警察冒充国家公职人员四处招摇撞骗的底气是哪里来的?
辖区派出所可是每天都会安排人手站岗和巡逻,他们难道不怕遇到真警察被揭穿吗?
即便是他身为身份清白的警察,去敌方卧底都还要提心吊胆,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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