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听闻了这些材料的来源,王博士用起来简直是如履薄冰。
大雪天的,他老人家愣是亲自杵在田埂上,唾沫星子混着白气喷的老远,手舞足蹈地指挥着庶务阁的人搭架子,甚至在每根底架上都细心地包上了绸布,生怕一个不小心勾坏了长老们的宝贝。
楚澄见他上蹿下跳,眼睛充血的样子,自觉惹不起,早早退守一边。
到底是法宝,看着如蝉翼,吹口气就能冲破的娇贵东西,一旦被小心固定好,竟展现出惊人的韧性,稳稳抗住山间呼啸的狂风。
冬日珍贵的阳光透过这层柔软的布料撒下,均匀铺满苗圃,被冻僵的小苗们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透出一点劫后余生的绿意。
“造孽呀,这苗苗能长起来真不容易。”王博士顶着狂风为其特别定制的鸟窝头,红着鼻子,心疼地蹲在田垄边,瞧着那一个个冰坨坨。
楚澄转了一圈,估算了一下棚子里的面积,一口气安置下十片暖宝宝符箓,一边在随身带着的小本子上做记录,一边头也不抬地安抚王博士,“放心,这些都是精心选育出来的种苗,底子好,保温也及时,肯定能挺过去。”
王博士被她笃定的语气鼓舞,绕着田垄转了好几圈,用眼睛一株株细细扫过,亲眼见着小苗在逐渐恢复的温度里舒展枝条,他长松一口气,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模样。
暖棚初初建成,事关重大,谁心里都没底。都不用王博士开口,楚澄就主动留守,陪着王博士守了半个月。
事实证明,精心选育出来的苗的确争气,温度一恒定下来,小苗们就一扫颓势,娇嫩的叶片舒展,萌发出无限生机。
大家又多留了几天,根据植物状态灵活调整暖宝宝的位置和数量,直到商定好后续打理的章程才放心离开。
“嚯,这鬼天气,还真冷!”
在恒温的大棚里呆着还不觉得,一出来被凌冽的寒风扑了个满怀,就连王博士这种有修为在身的老修都被激得缩起脖子,更别提旁边几个小弟子。
楚澄抬眼望去,大雪纷纷扬扬似鹅毛倾泻,偌大的山谷被刺目的白色覆盖,再不见一丝绿意。旷野寂静,瞅不着半分人迹。
“还好暖棚搭得早,不然苗苗都被雪埋完了!”王博士一想到之前冰坨坨一样的小苗就心有余悸。
其他弟子也开口抱怨:“今年的雪下得也太邪门了些,你瞧,我手都被冻裂了!”
楚澄顺着看去,外门弟子尚未引气入体,体质与寻常人无异,裹着一身棉袄,手指似胡萝卜般肥肿就算了,关节处还生了冻疮,黑红一片,看着就疼。
楚澄掏出余下的暖宝宝符箓分出去.“给,贴在衣服里面,能恒温保暖的。”
"这可使不得,这得留着育苗的呢!"小胖子吓一跳,飞快摆手,笑容憨厚地挠头。
“拿着吧,棚子里温度已经稳定下来了,日后就不需要这么多了。”楚澄不由分说,直接给帮忙的内门弟子一人塞了一张,顺便给自家产品打了波广告:“这暖宝宝本来就是用来保温的,你们拿回去试试效果,好用的话别忘了去光顾玲珑的生意。报我名字……”
楚澄想了想玲珑财迷的样子,耸肩笑道:“算了,多半没有折扣,不用报了。”
“嘿,那指定要再光顾,这暖宝宝有多好用别人不清楚,我们还能不知道!到时候肯定去光顾。”弟子们见王博士没有阻拦这才喜滋滋地收下,嘴里不住地恭维。
玲珑并不知道此处的言语官司,她正窝在家里画符呢,专注地连楚澄推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倒是楚澄刚一开门,就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窝在桌前的玲珑,被门口透出的雪光刺得一哆嗦,怔愣抬头:“阿澄,你怎么来了?”
她裹着一身灰色的棉袄,头发乱糟糟地用一根铜簪束在头顶,眼下青紫一片,说话间鼻尖淌下两抹血痕,被她不在意地抹开,就这么在素白的小脸上勾出几道明晃晃的印子,有没顾上的鼻血则是滴滴答答落在衣襟领口。
这也就罢了,更吓人的是她还拿着笔,鲜红的朱砂笔下,是一张半完成的符箓图案,被亮白的雪光一照,说这是咒怨的拍摄现场都没人会怀疑。
楚澄实在是被眼前的景象哽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在干嘛?”
“当然是画符!”玲珑喜气洋洋地掏出个算盘,指尖噼里啪啦一阵拨动:“你猜猜符箓卖了多少钱?”
“卖了多少钱你也不能这样呀,你都快成人干了!”楚澄都不用看桌角堆起来的符纸,只要扫一眼玲珑前襟黑红的血块就能猜到这小傻子画了多少。
“没事!”玲珑手腕平稳,无比顺滑地勾出符箓最后一笔,点点灵光在她笔下逸散,在符箓上方结成一个小印。
这符,成了。
“你能结印成符了?”楚澄真有几分惊喜,这才半个月不到的功夫,玲珑就能结印成符。
“那可不,”玲珑又抽出一张符纸铺好,语气理所应当,“暖宝宝销量好着呢,等你回来画多耽搁赚钱,我当然得顶上。”
眼看着玲珑话还没说完,鼻孔下又开始滴滴答答,楚澄血压飙升,夺下她手上那支秃了毛的笔,随手扔在桌边。
“祖宗诶,你知道符笔多贵嘛,你轻着点。”玲珑心疼得一哆嗦,手还没探出去呢就被楚澄干脆地拖回来。
“你不都赚了…”楚澄顿了顿,扭头瞅了眼可怜兮兮的小算盘,“一百二十五灵石,还不够你换支笔?”
“那哪够……”玲珑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澄锐利的目光钉在原地,意识到她在生气,嗫嚅着不敢开口。
“怎么不说了?”楚澄抱臂而站,她身量高,眉毛平直,瞳仁漆黑,不笑的时候总有几分久经磨炼的杀伐之气。
“你看看你这鼻血,”楚澄没好气地戳玲珑前襟上那团干涸地的血渍,“才修炼几天就敢这么闹,我要是没来,你是不是能直接把自己熬死,变成一张人皮符箓贴在墙上当招牌?!”
“没、没那么夸张,”玲珑缩着脖子小声辩解,“你又不是不知道,珍宝阁的符纸符笔贵得要命,一年就这两个月是暖宝宝的销售旺季,我不抓紧时间多画点,日后拿什么修炼。”
这话说得也没错,符修炼到最后,那一套笔墨纸砚,各有各的讲究,样样都是吞金的玩意儿,也难怪玲珑此刻心焦。
楚澄被她有理有据地反驳气笑,干脆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拖,“走,去找师兄看看,要是伤了灵脉,看你怎么画符赚钱。”
两人气势汹汹过来时,江景辞正摆弄院里的花草,远远见着玲珑的惨样差点摔了花铲。
“这孩子…性子和你真是像呢。”江景辞感受着手下脉搏的跳动,颇有点头疼,“灵气透空成这样,你就没感觉疼?”
“有,有点,但我不怕疼。”玲珑捂着鼻子,笑容憨傻。
这要是个师弟江景辞早一脚踹上去了,可偏偏是个小师妹,打不得骂不得,只能严肃地呵两句,“这样会伤灵脉的,以后可不能再胡来!”
好在年轻底子好,两瓶补灵丹炫下去,鼻血立竿见影地停了,就连小脸也恢复了点血色。
先前还没察觉,此刻灵气补足,楚澄立时察觉到玲珑身上的不同。
玲珑原本孱弱的灵气在丹药的补充下,如同被点燃的干柴,轰一下炸开,几息之间就溢满小院,像是被烧到极致的高压锅,随时等着破开锅盖,掀翻一切。
楚澄扭头去看江景辞,他明显也察觉到了不对,倏地抬头:“别在我这!”
可惜晚了,他的话音刚落,楚澄就听到了天空中熟悉的惊雷。
玲珑炫耀的手一顿,被吓得打了个嗝,不明所以地看着江景辞,“师,师兄,打雷了?”
“打你个头,是你的筑基雷劫,快走!”江景辞急得眼睛猩红,直接飞扑向花园,试图把他那满园娇贵的药草往芥子袋里收拢,“快带她找块荒地,别祸害我的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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