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浩浩,黄沙弥漫。
被蓟州军生生冲散了阵型的崇州军在战场上乱做一团小将们还在试图维持阵型奈何身后的蓟州军咬得太紧,军阵里被撕裂的口子越来越大最后被蓟州军分割成小块围了起来。
战场上讲究的就是一鼓作气战意一散便被攻势凶猛的蓟州军打得节节败退。
冲在最前沿的蓟州小卒们杀红了眼,愈战愈勇。
崇州军里,上至将帅,下至小卒,面上却显露几分惶然来,喊话冲杀的小将嗓门听起来都不是那么底气十足了。
甚至还有小卒在战场往往回溃逃的。
领兵的崇州主将气得拔剑斩杀了好几个惶然后退的小卒,嘶声大喊:“后退者杀无赦——”
但他的嗓音被更大的厮杀声和兵戈相碰声给盖了下去,并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
那主将正要领兵亲自冲锋身后的崇州城楼上却响起了阵阵战鼓声。
崇州城墙砌得高大马面墙连着城墙延伸向两侧的山翼几十面战鼓齐齐擂响,那声浪在三面受堵后朝着唯一的缺口排山倒海般压了过去。
这地势像是一个喇叭口,让那战鼓声带着回音响彻在战场上震得人心口发颤。
樊长玉带着右翼军冲杀在最前沿,听见战鼓声时,下意识朝着崇州城门的方向看去。
那被攻城锤撞上半日都不一定能撞开的厚重城门,此时却隔着满地的烽火和旌旗,徐徐打开了。
烟尘漫天,长戈与长矛齐头并进城内守军面目狰狞举着手中武器嘶吼着冲了出来如洪水开闸。
吐出两支前卫军维持前边的阵型后才见一名须发半黑半白身形魁梧着黄金山文甲的老将驾着名驹从城内奔出拔出腰间佩剑大喝一声:“杀——”
更多的崇州守军从他身后的城门里涌出大吼着冲向了前方的战场。
反贼那边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喊:“王爷亲自出征了!崇州必胜!”
这一声似激起千层浪的一块碎石很快在战场上荡开来。
有了援军又有长信王亲自出征助阵原本还颓靡不堪被一边倒压着打的崇州军霎时又有了战意。
樊长玉之前在战场上冲杀时就抢了一匹马
这长时间的厮杀后她坐下的战马已经疲惫不堪樊长玉握着陌刀劈砍时下刀依旧狠可她到底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一双手也会力竭酸软。
偶尔片刻的停顿时握刀的手都在不住地发抖。
不是害怕而是肌肉太过疲软控制不住地痉.挛。
发现反贼的援军朝着战场铺来时樊长玉坐在马背上视野更开阔些她看了一眼两边的兵力差距深知这时候要是被反贼前后包圆了那她们这波人就当真是回不去了。
她用力一踩马镫扯着缰绳往另一个方向调转汗湿的碎发紧贴在汗黏着烟尘灰土的脸上一双眼精彩如虎豹沉喝:“同缠斗的这支崇州军中间穿过去别被他们堵在这里!”
前锋军的旌旗在她身后猎猎招展她一身残破的小卒兵甲却没人觉得她只是个小卒。
身后的蓟州兵卒们一见她调转了方向几乎是立马跟着一个神龙摆尾依旧紧随其后。
反贼见之前把自己这边军阵冲得七零八落的朝廷前锋军要走被压着打了半天此刻身后有援军自然也是拿出不要命的架势去拦。
领兵的将领甚至直接撤掉了后防派出所有兵力从左右包抄过去就为了把冲进自己这边军阵的那支朝廷先锋军彻底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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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敬元和一众部将站在高处将下方这场战局尽收眼底。
唐培义气得捶了一记身旁的松木抱拳向贺敬元请命道:“将军
贺敬元沉思片刻后道:“隋拓曾经也是以军功封王的虽年老矣手上那杆狮头矛威力却仍不可小觑点兵三千我亲去会他唐将军再领两千人马前去接应右翼军。”
唐培义顿时转忧为喜连忙抱拳道:“末将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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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影憧憧樊长玉近乎麻木地挥刀湿热辛涩的液体从眼皮滑落至眼中不知是汗是还是鲜血。
她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刀锋从阻挡前路的反贼小卒身上划过时甚至分不清是他们的表情狰狞些还是自己面色更为狰狞。
曾几何时她在战场上对着反贼的小卒们也是下不去刀的。
但现在跟在身后的都是把性命交与她的袍泽弟兄她若对这些人心软那么下一刻刀锋可能就是落在身后那些义无反顾跟着她的人身上。
她是局外人时可以对着两边最底层的将士悲天悯人但她自己也成了局中人一如她当初会为了那些邻居向着截掠镇上的山匪挥刀此刻保护自己的袍泽弟兄也成了她的使命。
樊长玉像是一头发了狂
的豹子,手上的陌刀每一次送出,都是一抔血花迸现。
反贼那边似乎也看出她是个硬茬儿,小卒们再被逼着往她战马前冲时,面上明显多了犹豫和惊惶之色,让她们这队人马,得以艰涩却缓慢地往回撤走。
但很快又有一队拖着钩镰枪的小卒顶了上来,他们手中兵刃与普通小卒不同,长.枪上除了有枪尖,还有一柄半月似的钩镰刀,不仅能刺,还可远远地砍杀。
谢五在看到这批拿钩镰枪的小卒时,脸色就已大变,朝着樊长玉喝道:“小心!”
那批小卒是分工合作的,一批直起身子,把手中的枪尖对准骑在马背上的樊长玉扎去,樊长玉一刀挑开他们扎来的钩镰枪时,却有另一批小卒半跪于地,拿着手中的钩镰枪朝着马腿横扫过来。
哪怕身后的谢五等人已尽力去扑杀那批小卒,樊长玉身下的战马还是被砍断了马退腿,嘶鸣一声栽倒了下去。
樊长玉被掀飞出去的瞬间,又有无数反贼像是草原上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一般围拢了过来,举枪便扎向她。
樊长玉以马背上的旌旗撑地,凌空而起,踏着反贼小卒的胸甲横踢一圈人,才稳稳落地。
她手上全是鲜血,已黏腻得握不住陌刀的黑铁刀柄,那杆旌旗长约一丈,旗杆尖端还有一个尖矛头,樊长玉索性把旌旗卷起紧贴在旗杆上,就这么握着那杆旌旗作战。
靠近她的小卒还没近到她五步开外,就被旌旗扫了出去。
这会儿功夫,谢五也杀了过来,樊长玉作为先锋军的那个锥尖,就跟领飞的那只大雁一样,无疑是最累的。
她体力消耗得厉害,谢五从她手中夺过旌旗,原本清秀的一张脸已被鲜血糊得看不清原样,也不知那些血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喘着气道:“队正,我来领着大军撤!”
旌旗在他手中一展,再次迎风飞扬了起来,指引者身后的蓟州军往他们这边汇聚过来。
樊长玉脱力,撑着陌刀喘息,一名反贼企图从后背偷袭她,却叫郭百户大喝一声,大刀几乎把那名反贼的后背都给劈成了两半。
樊长玉回头看了一眼,郭百户半张脸都掩在胡子里,只一双杀红了的眼凶光外露,“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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