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林霏清迅速叫停了马车。
皇帝与皇后巡城,而他们这些官员勋爵便前往宫廷,准备晚间的接风宴。
南流景的车在前头,这下一停,后面便不可遏制的拥堵起来。
林霏清已无暇再顾忌身后是否会有人抱怨,匆匆将南流景安置好,叫来银元与秦柳,语速极快地吩咐道:“寻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再去找太医来,金太医,或太医院正,随便,或者两个都找来。”
她少有这样严厉的时候,一时两人都怔了怔,反应过来后不敢细问,忙去按照林霏清的吩咐分头行动。
短暂的慌乱后,林霏清让车夫将马车驾至路旁,不至于影响百官入宫。
此时已至御街,很快便要进宫,太医好找,只是要在这里寻下脚的地方实在困难,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人群,马车调头也不容易。
林霏清眉头紧皱,想了几个法子都不现实,眼下最好的办法是继续进宫,而后让宫里为南流景安排个休息的地方。
只是林霏清从前从未踏足过皇宫,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要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医治南流景,林霏清实在不放心。
但好歹南流景有个皇后长姐,宫里应当不敢糊弄。
千回百转只发生在一瞬间,林霏清迅速下了决定。
而就在她下令继续往前的同时,前方车驾上过来一位宫人,问出了什么事。
林霏清先前在城门前见过此人,是皇子身边的宫人。
她没有隐瞒,简要说了下当下的情况,南流景昏迷不醒,看起来不是简单的病症。
宫人将消息带回去,很快又回来,告诉林霏清,请她安心入宫,届时皇子会帮忙安置。
闻言,紧张之余,林霏清还是不由感叹。
好成熟的孩子啊。
入宫之后,在宫人安排下,南流景被带到一所宫室的偏殿,太医院正率先抵达,没过多久金太医也被带了过来。
林霏清等在外间,在看到金太医来时,始终不安的心终于因熟悉的人的到来而微微放松。
金太医简单冲她行了个礼后便钻进内室。
林霏清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等待期间,林霏清叫来银元。
他是跟在南流景身边最久的人,从前林霏清由于种种原因并没有多问南流景的身体情况,但今日,她有格外不好的预感。
“南大人的病是从胎里带出来的。”哪怕是说这种事情,银元语气依旧没有丝毫波澜,“不少郎中看过,心脉受损,气血不足,常有心悸。”
林霏清点点头,她之前已经在金玉楼见识过了,虽然只有一次,却也足够让她心有余悸。
“这是先天的病症,加上南大人后天失养,内外皆亏空,待到有足够钱财保养时,已经来不及了。”
林霏清有些凝滞:“什么叫,来不及了?”
银元却不再多言,只微微垂了垂眼便退至一旁。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晃而过,当薄暮冥冥,不远处的奉天殿响起奏乐声时,院正与金太医前后从内室走了出来。
两人的表情都不大明朗。
林霏清迅速站起身。
但院正只是简单同她行了一礼后便匆匆离去,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
金太医接过话口:“院正大人得同皇后娘娘回禀。”
到底有多严重,才得如此急切地在这个时候去找皇后?
林霏清心底的不安越发浓郁:“到底怎么样?”
金太医以叹息为开场:“近来事务繁多,南大人尚能因为重任在身强撑下去,而今日皇上回京,那股一直吊着的气散了,才忽然晕厥。”
林霏清:“那他现在怎么样?醒了吗?”
“待会服了药便会醒了。”金太医道,“但醒来之后,很难说南大人还能撑多久。”
林霏清颤了颤睫,在反应过来此话何意后不由瞪大了眼:“您是说……”
金太医看着她:“以南大人的情况,最晚去年就该卸任,好好调养身子。”
“但他没有。”林霏清道,“这会导致……”
“南大人本还有希望博得两年的寿数,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一年。”金太医慎重,但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余下的话。
出乎意料的,林霏清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惊慌失措,她是有一瞬间白了脸,但一瞬之后,她又冷静下来,问道:“再没别的办法了吗?”
金太医的迟疑使她双眸微微发亮:“还有别的办法是不是?”
“有一个极为激进的法子,不过皇后娘娘不会同意的。”金太医缓缓道,见林霏清无言以对,他叹了口气,“微臣先去配药了。”
林霏清在原地站了一会。
对于金太医所说的情况,她到现在都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比起难过悲伤,心里充斥的更多的是,茫然。
在她眼中,南流景根本不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诚然,他身体的确不算太好,但他身上没有一点病重的腐朽之气,每天能处理数不清的事务,看起来明智又清醒。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就,只余下一年寿数了?
嘭——!!
耳边猛然炸开声响将林霏清惊醒,她有些仓惶地朝着声音来处看去,便从敞开的窗口看到炸开的绚烂烟花。
今日是除夕。
但现在的烟花却是为了迎接皇帝回京而燃放庆贺。
去年过年时她坐在荷花村的灶房里,也同样看了一场烟花,彼时她只知道张着嘴,贪婪地看着焰火一簌簌升起。而现在,她身处皇宫,却心烦意乱,再没心思看这场烟花。
林霏清眨了眨眼,前去将敞开的窗户阖上,而后转身踏进内室。
内室相比外间要更昏暗些,林霏清不知道这间殿宇从前是做什么的,但应当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哪怕打扫得很是干净,但仍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些陈旧的味道。
或许是方才那个消息的影响,林霏清现在很不喜欢,让这些味道沾染上南流景。
但碍于现在在宫中,她能做的,也只是搭起房帘,尽量将这味道散出去。
做完这一切,南流景还没醒,外面的动静一点都没有打扰到他。
林霏清走到床边,低睫看向他。
经过院正与金太医的诊疗,他看起来比先前在马车上要平和得多,眉眼舒展,若非苍白到有些不似真人的面色,只会觉得他在熟睡着。
亲眼见到时,才按捺下去的复杂情绪不受控制地再度翻涌上来。
林霏清小小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
起码现在,还不是她难过伤感的时候。
很快银元带着熬好的药返回,金太医已经不知所踪,多半是去太医院商议之后如何调养。
林霏清坐在一边,看南流景在银元服侍下喝罢药没多久便睁开了眼。
“您感觉怎么样?”她轻声问。
南流景躺在床上,微微耷拉着眼皮,闻言啧了声,有气无力地撂下一个字:“困。”
林霏清:“……”
她思索着从何说起,倒是南流景略略休整了下后主动开口:“金澜怎么说?”
林霏清纠结片刻,没有瞒他,他的情况,他自己心里肯定多少有数。
事实也的确如此。
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南流景不仅没有丁点感伤,甚至颇欣慰地叹了口气。
“幸好兰安回来了我能歇歇,否则只余下一年,还得累死累活,那也太可悲了些。”
他态度松弛自然,林霏清却很难同他一般放松。
她并不是强悍的性格,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南流景的病情,保持冷静,克制住自己的怯态,已经耗费了很多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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