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影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怎么,舍不得你的人?”谢识危目光寒凉。
“属下不敢,”他单膝落地,“只不过……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依属下之见,不如将其送入死部,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谢识危冷笑一声,“死部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他重新拿起银箸,不紧不慢开始用膳。
静影知道自己惹了主上不快,老老实实在一边罚跪。
一顿饭慢悠悠吃完,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起来吧。”
等人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冷炙,谢识危缓缓开口。
“边关战事刚结束,扶风小筑大部分的人都派出去了,昨天夜里,我身边守的只有他一个人,南山念予却在她眼皮子底下把掺了料的茶水送进我房里。”
他清楚的记得,上一世,南山念予给他下药后,并没有影卫爬床这一出,底下人找了个干净的女子送入他房中,供他疏解药效。
“主子中了药物神智混乱,可他却是清醒的,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拒绝,反而顺理成章地爬了主子的床。
静影,你觉得这个人能留吗?”
影部掌座已出了一身冷汗,他煞白着脸,“是属下思虑不周,主上放心,属下.......会尽快处理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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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第三日午后,谢识危终于有了点困意,算是睡了个好觉。
只是梦境最后,他看见一道黑色身影决绝地从悬崖上一跃而下,他想伸手把他拉回来,却总是慢了一步。一次又一次。
模糊间感到胸口烦躁又郁闷,而后意识到这只是个梦。
睁开眼,已经到了下午。
从榻上坐起,身上寝衣全部湿透,黏黏腻腻,难受极了。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他一边脱掉身上的汗湿的寝衣,一边对来人吩咐,“去准备热水。”
进门的是个影卫,黑色鬼面罩在脸上,手里端着一碗汤药,那人顿了顿,躬身应是后退出去。
谢识危生性凉薄,不喜女色,日常服侍也从不用女婢,是以准备好热水浴具后,丫头婆子皆退出汤池。
最后一个小丫头提着桶,走到门口时绊了一下,好在有人伸手扶了他一把。
“谢谢。”她小声道谢,一抬头,却见扶她的是个鬼面影卫,不由惊了一跳,慌忙跟上前面的人,走的远了,还在疑惑,主人沐浴时不喜人伺候,这影卫还杵在那儿做什么?
屋内淅淅沥沥的水声时而作响。
谢识危沐浴净身后,换了身清爽的袍子,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影卫端着药碗又进来了。
“请主上用药。”他跪在汤池边。
谢识危看了他一眼,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影卫却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谢识危寻了个椅子坐下,似笑非笑地瞧着地上的人,往后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懒洋洋道,“想说什么?”
影卫一怔,犹豫许久,终于开口。
“属下.......属下,”他心一横,豁出去了一般,“属下请主上网开一面,饶拾寂一命.......”
话音未落,谢识危脸色蓦的一沉。
只是淡淡的一撇,他便不敢再接着往下说了。
影卫侍主,需忠心不二,他们进入影部的第一天,就把生随死殉四个大字刻进了骨血里,此身此世此命此志皆效忠于谢识危,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他们行的是主子的命令,不多问不多看不多想,影卫与影卫之间,更不能互通讯息,建立私交。
为了另一个影卫向主上求情,是大忌。
等同犯上。
谢识危这一眼,是在提醒他,认清自己的身份,只要他不再继续说下去,他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当做没听见。
可惜.......影卫并不识趣。
他整个人匍匐下去,视死如归一般,“拾寂忠心恳恳,绝无僭越悖逆的想法,还请主上明鉴!”
谢识危的脸彻底黑了下去,一脚把人踹进了水池了。
“来人!”
“拖下去,交给静影,按犯上论处。”
黑衣护卫破门而入,拉起水里的人就往外拖,影卫呛了水,脸憋得通红,咳得撕心裂肺,仍不要命一般继续求情,“主上.......拾寂咳咳.......忠心耿耿,他万万没有咳.......的想法.......主上!”
嗒吧!
拉扯间,影卫脸上的面具掉了下来,谢识危不经意间一瞥。
“等等。”
黑衣人停下来,影卫挣脱出来,膝行上前,“主上.......”
“闭嘴。”
谢识危彻底看清了影卫的样子,狭长的眸子眯起,里面透出危险的光,微垂的嘴角也扬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他当是谁呢,原来是昭明这个臭小子。
静影的爱徒,上辈子接了他师父的班,在他身边当过一段时间贴身影卫,后来为守扶风小筑,葬身火海。
还是这么一副冒冒失失的样子……
他挥了挥手,“拉出门外去,抽他五十鞭子,把静影也叫来,让他好好看着。”
“主上.......”昭明仍不肯死心。
“嘴也堵上。”
“唔!”
五十鞭子,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衣服被抽破,溅出血来时,静影也到了,路上早有人向他说清始末,他略过熬刑的昭明,径直向谢识危请罪。
“属下管教无方,请主上恕罪。”
谢识危坐在树荫里品着茶,指尖时不时敲着扶手,不搭理他。
五十鞭子抽完,昭明倒地不醒。
又跪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把静影召到跟前,问,“拾寂是何人?”
上一世,影部并没有出现过这么个人,他连人都没见过,何以值得昭明豁出命去为他求情?
静影一顿,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恭敬道,“回主上,拾寂……就是前天夜里,闯入您房中的影卫。”
这么个回答是谢阁主始料未及的,再没有第二个影卫闯过他的房间了,他眯了眯眼,极轻地挑了一下眉,很快又沉下脸,显见地起了怒气。
不轻不重踹了静影一脚,凉凉道,“还真是你教出来的好影卫。”
静影不知他具体指的是谁,也不敢辩驳,生生受了,“属下知错。”
谢识危又问,“人现在在哪儿?”
“回主上,影部刑堂,正在.......”静影顿了顿,“执刑。”
“定的什么刑?”
“鞭一百,杖一百。”
鞭一百为刑,杖一百要命,谢识危对这个处置还算满意。
只是,这么个犯上忤逆的影卫,怎么会和昭明交好?
不止昭明,想起昨日魂不守舍的静影,连他的影部掌座也拐着弯儿的想为这个叫拾寂的求情。
好大的面子。
这倒让他起了三分兴致,挥手召来值守的另一名影卫。
“去把拾寂从影部提来,让我也见见。”
影卫神出鬼没,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他并没有带回拾寂,反而慌慌张张地在谢识危面前跪下。
“主上,一炷香前有人闯入影部,劫走了拾寂。”
谢识危手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即将被处死的影卫,青天白日在影部大本营里被人劫走了?
他冷冷看向一旁的静影,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静影也是一头雾水,他侧首看向那名影卫,不待主上命令,沉声发问。
“可看清来人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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