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竹,如何了?”
许长安撑着伞从外头进来,一身湖蓝色藏金绣云纹长衫,头顶白玉发冠将头发整齐束起,平日里清亮有神的杏眼如今眼神里难掩倦意。
昨日才刚到溧水,现在刚从溧水县衙客栈,一路奔波,连语气都免不了染上些疲惫。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谪仙一般的人物如今竟因着这疲乏显出几许烟火气,一旁为许长安斟茶的侍女青荷忍不住在心里想到。
刚刚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她就派下属锦竹先他们一步前往溧水。原因无他,赈灾粮最易出现的问题就是粮食被贪,官员为了中饱私囊不顾灾民死活。
让锦竹隐瞒身份先去,为的就是打探当地实情,免得日子久了当地官员把一切痕迹都掩埋了。
“回公子,初到溧水县那几日,我从县衙布置的施粥棚里领到的都是粟米汤,粟米占三层,汤水占七成。而且……那三层的粟米里还参了麸皮。”锦竹忧愁地回道。
“各处的粥棚都是如此?”许长安闻言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皱着眉问道。
“是的。”
朝廷半个月前才派了赈灾粮来,而现在灾民们依旧吃的还是沙子粟米,那朝廷派的粮食去哪了?
“麸皮粟米?呵,我今日瞧见的可都是插筷不倒的白粥啊……”许长安眯了眯眼睛,用力握了握手心的紫檀念珠,想起方才溧水县丞崔守植回的话。
这是许长安上任的第一个案子。
溧水县因决堤遭受水患,几乎大半个县城都被水淹没,朝廷紧急派粮赈灾。可溧水县知县刘显荣却因灾民暴乱,被意外推入湖中溺水死亡。
原本作为大理寺丞,只需看过州府提上来的的案卷判罪即可,不必亲临溧水,只是这案子对许长安来说实在是有些熟悉,再加上皇帝嘱托,所以许长安还是来了。
果不其然,看来此事真如陛下所想,大有蹊跷啊。
“那你这几日可有发现灾民起义反攻?”许长安放在桌案上的手轻轻扣着桌面,想起那位崔县丞对于知县之死的回答,再次问道。
“并无,灾民们哪怕领着参着麸皮的粥水,也依旧很安分,只等着灾情过去再恢复正常生活。”
许长安觉得有些奇怪。如锦竹所说,灾民不是流民,灾难发生前都有家有室。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按理来说应当不会发生暴乱才对。
可那溧水知县刘显荣死在赈灾粮到了溧水后的第三日,死因是被突然暴动的灾民撞入水中溺水而亡。
“好,你先下去休息吧,晚上再随我出去一趟。”许长安了解完情况,让锦竹先下去,转身朝另一位侍女青荷说道:“青荷,你同我去找三殿下。”
三殿下顾怀瑾,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也是此案的主判官,是许长安的顶头上司。陛下让顾怀瑾亲查此案,一是因为此案涉及国库粮仓亏空一事,二是为了给顾怀瑾增加筹码,为将来立他为储做准备。
正因这次兹事体大,所以陛下才派了她这位新任的大理寺丞来助他。
这些事情她自然要先告知顾怀瑾。
不巧,二人到了顾怀瑾住的房间,却被告知殿下已经出去了。
许长安只好回去,等着夜幕降临,和锦竹悄无声息地出了客栈。
二人都穿着一袭黑衣,面上用黑巾覆面,确保彼此的面容不会暴露,趁着夜色往刘显荣家中飞去。
许长安身段轻盈,黑色束腰的劲装让她纤细的腰肢更加不盈一握,若是在场有其他人,就不难发现她是女子。
她借着微亮的月光迅速而敏捷地穿梭在房檐之上,半点瞧不出这便是四体不勤手无缚鸡之力的大梁状元郎、如今的大理寺丞。
“公子,我们去刘显荣府中做什么?”锦竹不太明白这个时候穿成这样去那地做什么。
“验尸。”许长安简洁明了地回道,同时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周边的动向。
“验尸?可是那刘显荣死后不是被洪水冲走淹死的吗?这有何可验?”锦竹不明白。
“衙门在我们来之前给的是麸皮粟米粥,我们来了后给的是白粥,你觉得他们的话可信?况且,若是都按照衙门给的说辞,那我们来溧水做什么,直接拿着他们呈上来的案卷判罪不就好了?”
“我们初到溧水,许多事情还是自己查证一下更妥帖些。”许长安言简意赅,说话间动作不停,话音落下,二人已经一个利落的翻身进了刘显荣家。
因是被洪水冲走了找了几天才找到,刘显荣现在还未下葬,遗体停放在灵堂的棺椁内。
二人合力打开棺椁,忍着恶臭检查尸身有无异样。如崔县丞所言,遗体确实明显呈现出被泡发的特征。二人拿出银针,对着遗体各处施针,发现其他各处都无异样。
除了喉咙处,银针迅速变黑。
二人相视一眼,许长安拿出新的新的银针又试了试喉咙处,果然与锦竹的别无二致。
许长安正打算取毒,却在低头的那一刻感受到脑后凌厉的掌风劈来,她迅速转身并拉过锦竹撤翻到棺椁的另一边,抬头看到来者与她们着装一样,一身夜行服,瞧不清脸,三五人都身材魁梧,一看便是男子。
二人寡不敌众,且那群人出手狠辣,招招直冲二人转命门,为的就是取人性命!
许长安不愿与其多纠缠,侧身躲过来人的攻击,拉着锦竹在缠斗间一个飞身跳上了刘显荣家的房檐处,走之前还放了一个炮仗,眼见刘家家丁冲出,扰了正欲追赶她们的那伙黑衣人后,二人迅速闪进夜色中,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客栈。
二人迅速换回自己的衣裳。
“真是奇怪了,别的地方都没有,就只有嘴里和喉咙里有毒……”锦竹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猛喝了一口:“还有,那群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抬眼看向许长安,忽而不再说话。
许长安没有束发,穿着寝衣,长发如墨般铺在身后。她笔直而挺拔地站在跳动的烛光之下,分明是比白日里更随和散漫的装扮,却少了一股亲和之气,多了一份泠冽疏离。
青荷和锦竹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这才是她们熟悉的许长安。跟世人眼中光风霁月、清俊随和的文人形象不同,许长安在她们眼中一直都是孤傲清冷、严谨疏离的,让人忍不住跟随,也让人觉得安心。
许长安盯着手中的银针若有所思的说道:“这种情况只能是死后再被塞了毒药进去。”
“为什么要给尸体塞毒药?”锦竹依旧是不解。
为什么?要么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要么那尸身根本就不是刘显荣!
若是第一种,那可能性太小了,毕竟这一试就能试出来,若是第二种……那这问题就复杂了。
况且,刘府遇到的那群黑衣人又是谁派来的?他们去刘府的目的又是什么?
许长安脸色复杂,她一晚未睡,天一亮就去找了顾怀瑾。
她将昨夜探得的情况告诉了顾怀瑾,只是言语间抹去了自己的痕迹。
“巧了不是,今日一早,崔守植刚派人来禀,说是刘家昨夜遭袭,刘显荣的棺椁被打开了。”顾怀瑾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
许长安有些惊讶:“刘家遭袭,先去县衙报了崔守植,而后才来告知殿下?”
刘显荣并被畏罪自裁,相反,他是在赈灾时在慌乱之中跌入洪水中溺死的。昨日她还同顾怀瑾去刘家慰问过;朝廷也尚未对溧水县的官员调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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