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安轻撩衣袍,挺直脊背跪下,郑重地磕了一个头,抬起身,神色平静嗓音淡漠:“微臣自知当日行事冲动,言行过激,所作所为造成的影响恶劣,因此伤势无虞后特来向陛下请罪。”
她说完停顿了一下,随即暗含杀意的眼神看向顾宸珏,语气冷硬:“但是除了行事冲动过激,微臣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顾宸珏听到她的话怒不可遏:“许长安!你光天化日闯进本王王府断我手掌,竟然还觉得自己自己没做错什么?你眼里可还有国法,可还有尊卑!”
这话听着实在太过目无王法,连有意包庇的皇帝都看不下去:“放肆。这么说你这是不思悔改,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顾怀瑾听着皱眉,想出声反驳,抬眼看到父皇警告的眼神,低头看向许长安,却见素来温和从容的人难得地盛气凌人:“对残害忠臣,视百姓性命如草芥的畜生,我只恨当时没能杀了他!”
“你!”
“竟然还敢污蔑本王!来人!给我把他带下去乱棍打死!”顾宸珏盯着许长安的眼神阴狠又恶毒,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以泄恨。
他当初杀他师父,确实就是存心报复。他知道许长安会武功,但是他没想到许长安竟然疯到敢直接上门来杀人!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断他手掌,那日若不是许长安伤得太重,他真有可能性命不保!
这种人怎么能留?这样踩在他脸上又跳又唱的做法他若是不要个说法,那以后这京城他也不用呆了!
“慢着!”顾怀瑾急忙喝住想要上前的人,站到了许长安的身后。
“顾怀瑾!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人!?你跟许长安就是一丘之貉!你以为你跑得掉?!”顾宸珏气急败坏地止住了顾怀瑾的话头,不给他们任何出声的机会:“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
顾怀瑾冷眼漠然地看着想要上前捉人的士兵,满眼写着:你们敢动她一下试试。
他们进退两难,夹在中间忍不住发起抖来。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两位都是他们这些小喽啰开罪不起的,现在当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身处暴风中心的许长安丝毫不见畏惧,反而嘲讽地嗤笑一声:“切,养伤养了近两个月,我倒是不知道,现在这天下是豫王殿下做主了?”
皇帝原本就对顾宸珏在朝堂上公然吆五喝六的行径不满,现在听到这话更是颜色难看地紧。
倒是侯进仿佛听不下去了,出声呵斥许长安:“大胆!陛下正在高堂上坐着,你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是啊,陛下正在高堂上坐着呢,是非对错,自然应由陛下定夺,何时轮到豫王殿下在这儿发号施令了?还是说,现在豫王殿下已经在朝中有威望到,能与陛下平起平坐了?”
后半句话,说的时候,直视顾宸珏。她的目光,暗含的杀意,比顾宸珏浓十倍!
这话实在是太过忤逆,众人听了都慌忙跪下求陛下息怒。
许长安大概是真疯了,不然说话怎么这么口无遮拦?他是不想活了吗公然在朝堂上挑起陛下和豫王之间的争端!?
“皇兄恕罪!实在是许长安他太过猖狂,欺人太甚,臣弟这才失了分寸!臣对陛下衷心耿耿,绝无二心,还请陛下为臣做主!”顾宸珏知道现在自己太急了,急就容易失控,失控就容易露出破绽,这太不划算了!
现在哪怕再不愿意,也要低头!现在在外人看来他才是受害者,这绝佳的拉拢人心的时候,他确实不能急不该急的!
“呵,忠心耿耿?!这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天大的笑话!”一群人跪下伏着腰,不敢直面天子之怒,偏偏始作俑者毫无畏惧,脊背挺直,每说一句话都有一种将死之人破罐破摔的凄凉感。
看得顾怀瑾心惊肉跳,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盯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生怕许长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伤了自己。
皇帝压下心头的震怒,耐着性子问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长安淡漠的神色总算有了些波动,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皇帝,声音尽可能地平稳:“陛下,您还记得沈家吗?汴州的,沈家。”
皇帝一开始听她说沈家,一下没想起来是哪个沈家,在她提起汴州时,眼底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不可置信地皱着眉看了眼顾宸珏。他心里忍不住思索:难道这混账还跟当年的沈家人有关系?!
他满是疑惑:“这跟沈家有什么关系?”
许长安看着他的疑惑,心下顿时有些凄凉。她缓缓抬手,拔出头上固定玉冠的玉簪,将束着头发的玉冠拿下,任由满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众人见她如此,一时间都不明所以,直到她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她:“原汴州镇远大将军沈逐浪之女沈长安,跪求陛下,为我含冤而死的沈家人、以及汴州的数万冤魂做主,还他们一个公道!”
她双手交叠举过头顶,又缓缓放下,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声音不大,却让众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沈逐浪的女儿?!怎么会?”
“沈逐浪不是涉嫌通敌叛国吗?这是有冤屈?”
众人虽跪在地上,可是都忍不住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就连皇帝和顾宸珏都忍不住站起身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直视一人的眼神带着些惊喜和疑惑,一人的眼里都是惊恐和怨毒!
“你......你说你是沈逐浪的女儿?可沈逐浪的女儿不是和他夫人葬身火海了吗?”皇帝的声音有些颤抖,沈逐浪是难得的良将,至少在他镇守汴州之时,在出那事之前,汴州一带可谓是海晏河清,二十年间匈奴不曾踏入过边境一步。
后面汴州城的事,他不是没有疑惑过,只是当时他刚刚登基,根基还不稳,当时与那事有关的人几乎全部在那场战事中死绝了,调查起来实在无从下手。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最后他也没有拍案定板沈逐浪的通敌叛国之罪,让这个案子成了疑案。
许长安凄然一笑:“当年将军府半夜突然起火,我和我娘亲被困在火海之中,确实差点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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