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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举世皆敌
星空深处，随着两位古神先后离去，这片荒僻的所在也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和环世之河所在的世界边缘一样，远离大地的边缘星域平素并没有人烟。然而就像海的边缘是大洋神的领域一样，星的边缘同样如此。
所以当自己领域的一部分被人暴力的撕开又重塑，终究引来了此地主人的注意。许久之后，在星海的某个边角，一阵细微的波动传递出来。
两道身影从中先后走出，一个是身材高大，肌肉线条十分明显的中年男性，他走在前方，观察着这片已经恢复原样的星域。而在他的身后，另一个则是身穿华服的女性紧跟而至，她的周身间点缀着各色奇珍异宝，眉宇间却有一丝郁气。
在两位泰坦神灵的注视下，这里的一切表露的十分明显。星空表层已经被修复，可某种深层次的力量还在另一个层面上蔓延。迟迟赶到的神灵缓缓靠近战场，感受着那残留的可怕余威。
某种力量似乎永久性的改变了这里的法则，从此之后，这会变成一处‘无声’的星域。任何真神以下的存在，都无法在这里制造或聆听什么声响。
于此同时，某种生命似乎随之开始孕育。那些被重新恢复的天体中，有着断续的思维逐渐诞生。它们在灵性的力量下拥有智慧，但又被黑暗的力量影响着。
不过先不提做到那一步的难度，就算真到了那一步，那莱恩反而要面对另外一个问题。现世压制伟大神力，哪怕在第三纪以前也一直在隐晦的这样做，其最根本的原因其实很好理解。现世本身也只是比伟大高了半格而已，祂理所当然的会压制那些行走于世，偏偏又有着自己思想的古神。
轰——
“因为……这个世界就没有第四纪元，至少在我还能看到未来的时候，祂还没有。”
从对众神下手，到相互争斗，然后前往星空，自开始到结束，都没人和她说过哪怕一句话，就像如今的她已经不值得再被注意了一般。
“我看到了你后来的表演，那很有意思，可是这个纪元……你又要做些什么？”
任何存在都会对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加以警惕，而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它不复存在。相比之下，世外的部分之所以没有类似的行为，也只是因为混乱占据主导的特性所致。这也是为何越强大的世界往往秩序越占据主导，因为它或许死板，但确实有助于维持稳定。
不同的思绪碰撞间，莱恩一步迈进冥土，不过感知到依旧跟随自己而来的气息，他不由开口问道。
碰——
或许在原本的命运中，她就曾经和月神塞勒涅产生过某种深层次的冲突。光体之神试图把月亮纳入自己的管辖之下，进而增进自己的权柄，可最终的结果，也只是让神王宙斯多了一個情人而已。
手指着离去的丈夫，福柏的手臂因为激烈的情绪有些发抖。
一切混合在一起，盖亚的绝望和愤怒简直难以用言语来进行描述。
“伟大神力……和黑暗之主相比，我所掌握的【暗】不过是冰山一角，甚至只是一种延伸。无光天体只是【暗】的一种表现形式，离它的本质还差的很远。”
“如今的每一天，我的力量都在增强，当生命遍及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灵性的象征会自发的抬升。我只需要静静等待，一切就会自动的来到我的身边。或许我只会见证第四纪的到来，以及下一位神王的诞生。”。
不是宙斯变强了，而是盖亚变弱了。三天三夜的战斗似乎耗尽了现世秩序对这位原始神灵的耐心，祂降下的庞大压制如果落在宙斯的身上，甚至足以让这位刚刚跻身伟大边缘的神王立时跌落回去，乃至回到比晋升前还有不如的地步，而盖亚虽然不至如此，但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削弱。
“——地母，你做的太过分了。”
“我知道，因为泰坦神灵的事情，你或许对我有所不满，但盖亚，这并不是你胡乱发泄愤怒的理由！”
有些恍然，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倪克斯的目光不由古怪起来。
“应该说，看在过去交情的份上，我会手下留情的。”
然而现实没有如果，法则的规序也从不以个体的意志而转移。所以这一刻，哪怕力量依旧源源的从大地中涌进她的身体，哪怕抬手间依旧有着让众神惊惧的力量，可站在天地间，这位最古老的先天神明还是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疲惫感，以及被世间万物所抛弃的凄凉。
关押气象之神克利俄斯，这只是正常的权利斗争而已，至于什么‘金苹果树’，那更是无稽之谈。盖亚的盛怒而来多少有点可笑的意思在里面，因此哪怕她此刻被宙斯明嘲暗讽，也实在激不起丝毫同理心。
于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就很清晰了。一旦灵界的体量膨胀到某一个极限，真正达到了与现世对等的状况，那到时同样只比那时的灵界‘高上半格’的卡俄斯会不会产生些什么很直接的反应，就是一件很难说的事情了。
莱恩和厄瑞玻斯，这两个一直被盖亚所怀疑的对象，然而这一次，他们就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一般。
“你可以直接问的，如果能回答的话，我并不会隐瞒。”
“你现在看到了吧，福柏，这就是那些古神真正的力量，也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出去的原因……我知道你一直不想留在寂静的星空，但只有这里，才能免去世界的纷扰和危难。”
悲愤化作力量，盖亚又一次鼓起神力。
少顷，盖亚抬头，看着傲立在云端的神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这一刻，整片大陆都好像在回荡她的声音。
“第三纪和第一纪可不一样，这一次，没有神王更替与神诞来争取时间了呢。”
“这，这怎么可——”
或者说，除了曾经因为女儿琉星女神阿斯忒瑞亚的婚姻，这位强大的泰坦神灵曾短暂的站在二代神王一边插手星空纷争以外，他就基本没有在世间活跃过了。甚至就连那次短暂的插手，最终也因为赫卡忒的诞生而匆匆终止。
每一次都是这样，科俄斯从没有被她的话语说动过，但真要让她自己离开，福柏又有些不太敢。
“……”
神色淡淡，宙斯缓缓开口：
“如果现在你愿意承认你的错误，放弃对我无意义的指控，那我也将仁慈的给予回应，对你今天僭越的行为既往不咎。”
······
现世，奥林匹斯山外。
“哈哈哈哈……宙斯，乌拉诺斯之子，克洛诺斯的后代……”
声音有些尖锐，福柏想不明白，明明有着这么好的条件，有着仅次于伟大神力的力量，为什么自己的丈夫就一点其他的心思都没有，只想要待在冰冷死寂的星空中？
不过他是这么想的，但作为光体女神，福柏却显然不这么认为。
“所以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要回去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会等着你的，宙斯…………我会等着你，直到万物的终焉。”
“如果你不想留下，那就自己离开吧，我也从没有阻拦过你。就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声音低沉而厚重，如同星辰运行时的沉重的轰响。无光天体的主神科俄斯，作为当世仅有几位达到神力等级20的神灵，他从第二纪中期就一直没有现世过了。
甚至除此之外，地母同样注意到了那先后闪过的气息。
冷静下来后，抛去地母原始神灵的光环，诸神面前的盖亚似乎也就是一个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的老妇人，然后在闹事不成的情况下惨遭镇压。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在这个纪元结束的时候，你准备做些什么？”
最终，女神也只是一如既往的放了一句狠话。她随便找了个天体坐下，准备过一段时间再回去，好让对方明白她的愤怒。
【雷霆】掷下，瞬间盖过了盖亚的声音。而这一次，似乎是越过了某个临界点，原本还只是占据下风的地母在碰撞中倒退而去，甚至双手上都泛起了红痕。
当然，一的一百倍也只是一百，对于千万级的数字而言没有什么区别。可现在没什么影响，不代表将来也是这样。
“什么答案，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些奇怪，倪克斯可不觉得，这跟自己有什么联系。
隐秘被揭开，熟悉的身影站在月光下。倪克斯面纱后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很直接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顿了一下，倪克斯缓缓道：
低声感叹于原始神的伟力，泰坦神灵转身看向自己的妻子。
“你！”
要么是外来的暴力，要么是内部的暴力，亦或者两者皆有。总之那些只涉及边角的手段，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当然，这一世的月亮没有了那种力量，福柏也就没有再把目光看向它。相比起来，还是那亿万光体真正的至尊更让她有所心动。
因此莱恩过去一直试着采用迂回的手段改变现世的命运，因为之前，他其实一度有过主动在未来将力量控制在伟大神力的巅峰，不再继续增长的打算，然后通过类似投资地狱的手段积攒额外的力量，进而在某一天重归一体，直接终极一跃。不过现在看，这种想法似乎还是太美好了，或许对于一个运行良好的‘程序’来说，真正能够解决它主体的，从来只有暴力。
摇摇头，一如过去的每次那样，科俄斯再次拒绝了妻子的要求。而在他身侧，福柏终于有点无法忍耐了。
还有自己的妹妹……倪克斯大概也来过了，只是盖亚悲哀的发现，如果对方不愿意，如果这位执掌【隐秘】的夜之母没有脚踏大地，那自己甚至察觉不到她的存在。而显然，倪克斯也并没有现身的丝毫想法。
“宙斯，没有力量支撑的诅咒没有意义，那只是无意义的话罢了……现在，该做神王该做的事了。”
“无论你说什么，福柏，我都会留在这。现在的世界，根本没有我们的机会……”
“还记得在第一纪元终末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要堵在灵界的门口吗？”
“结束了，盖亚，放弃你无谓的行为吧。在众神的见证之下，以神王的名义，我从未出手盗取过金苹果树。”
地母没有获胜的可能了，甚至没有了两败俱伤的机会。她现在能选的，或许也只有体面或狼狈的离去。至于将她真的镇压，那倒是不太可能，不过宙斯也从没想要这么做。
随意的笑笑，莱恩看向一旁。
“…………”
“……我得承认，我之前并不是十分确定这一点。不过也好，你现在说的，倒是让我不得不下定决心了。”
同样愣了一下，但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努力抑制住心中的喜悦，在诸神的面前，看着面前曾让自己无比忌惮的古神，神王义正辞严。
所幸这是远古山神的神躯所化，它可以自发的在漫长的岁月中进行修复，因此倒也没有造成不可逆的影响。不过这倒也从侧面证明了盖亚的判断其实并没有错，如果没有现世法则的压制，宙斯根本挡不住她摧毁神山。
“啊——宙斯，你曾经在我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你——”
“当然是因为你趁机开辟了灵界，以至于世界给诸神下达的‘指令’……”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们一起主宰星空不好吗？太阳真正的主人，许珀里翁已经不在了……我之前说过，也许你应该做点什么。让星空归于你的权柄，或者像奥林匹斯诸神那样研究信仰的奥秘，这难道不好吗？”
“你不想告诉我吗，还是说你感到害怕了？我记得上一个纪元的时候，你还没有现在的力量，但你仍然在我面前说，你要做‘一日神王’。”
因为她曾听宙斯说起过，第二代神王消散前的‘预言’。
再次笑笑，话头一转，莱恩又回到了倪克斯之前的问题上面
“关于我想做什么，倒没什么不能说的，毕竟某些东西不是知道就可以改变的。只是这一次的答案，未必是你想要的。”
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小，至少对于倪克斯而言，莱恩和厄瑞玻斯的交手是如此明显而有存在感。所以相比起盖亚那明显还要持续很久的战斗，她就果断选择了跑来另一边看热闹。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伱就想永远的待在这里，祈祷没有哪个古老的神灵注意到你，然后像死了一样渡过永恒的生命？”
转身离开，莱恩没有进一步解答的意思，倪克斯也没有再问。就像上一次那样，夜女士也没有追问过‘一日神王’究竟是什么，她似乎一向很喜欢这种解密和期待的感觉，所以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会后，她就心情不错的继续去地面上‘观战’了。
神王之威已经立住，剩下的，过犹不及。
浩大的光芒疯狂的上举，与【雷霆】间再次碰撞，然而这一次，在地母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宙斯的手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反问一句，莱恩笑着开口。
世间一切生命都好像在看她的笑话，而举目四望，她竟然找不到一个能站在她身边的人。
“轰——”
然而无论如何，那都是福柏自己无法做到的。相比起科俄斯，她的力量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
也许这会诞生一种特殊的星域宁芙，也可能是某种游走在星空中的异兽。不过显然，制造这一切的两位古神都并没有把它们放在眼里。就像历次神战后诞生的神血异兽那样，它们从来没有被自己血脉的源头加以注意。
“不过你也不必感到太害怕，因为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是你的‘队友’。”
“这是不可能的，你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没有回话，更没有理会宙斯的解释，被一击镇退的盖亚只是看着自己泛起红痕的双手。
声音平静，科俄斯最后看了一眼这处星空，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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