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孔禄要被叫来问话,江远道便理所应当的跟来了。
丁蓬李虎将孔江二人引进了书房便退了出去。
孔江二人上前,对着陆归舟揖手做礼,齐声道:
“草民见过陆大人。”
“草民见过陆大人。”
陆归舟见过了礼,便让他二人坐下了。
橠白见状,上前为其斟了两盏茶,以示陆归舟的平易近人。
橠白这一靠近,便越发觉着这江远道身上一股邪气,直让人不舒服的很。
而橠白这一靠近,倒让江远道起了色心,这县城之中原本就不多见漂亮姑娘,如橠白这般姿色的足以让他惊为天人,昨日里他便对橠白起了心思,只是当时人多眼杂,他未曾敢有所表露,当下橠白靠近了些许,那一双本就满是邪气的眉眼再添猥琐淫意,直看的陆归舟怒从心起。
那江远道以为自己那偷偷一瞥陆归舟不会在意,不成想陆归舟的眼神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橠白的身上。
而橠白是何许参也?她怎么感知不到江远道的眼神,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罢了茶逃一般的回去了自己的桌前,铺纸提笔,等着为陆归舟接下来的问话做记。
陆归舟的心中幻化出了一把棒槌,将那满眼猥琐偷窥橠白的江远道狠狠的捶打了一顿……
这一番假想,耽搁了片刻,孔禄迫不及待的先开了口:“敢问大人,小女的案子已是人证物证确凿,为何还不开堂审理?”
橠白与陆归舟皆是有些意外,不成想孔禄一开口竟是催审,而不是询问他们因为何事将他们召唤过来,看来,他是认准了那燕兴怀就是凶手了……
如此一来,只怕是会有些难办了……
虽是如此,陆归舟仍是开口道:“本官此番唤员外前来,是有一事要问。”
孔禄见陆归舟如此说,也只好先应道:“大人请讲。”
二人对话间,陆归舟的余光始终瞄着橠白,眼中的色意是昭然若揭。
陆归舟忍住想要暴捶江远道的心思,问那孔禄道:“请问孔员外,令宅作账以及生意往来所需文书上,用的可是油烟墨?”
当着江远道的面,陆归舟是故意将油烟墨三字言说的重了几分。
此话一出,江远道的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眼神中看向橠白的色意登时变成了惧怕。
不得不说,江远道当真是一个善于掩饰的人,那眼神转瞬即逝,只是那追着橠白的色意也消失不见,而是专心致志的听起了陆归舟与孔禄的问话。
“这……”孔禄的脸上顿现惊讶与错愕,他着实没想到陆归舟会问此问题,却也仍是回答道:“这……小人家中用墨一事实乃小事,此事我并不过问,实不知情啊……”
江远道见状,忙上前道:“启禀大人,并非油烟墨,而是乌金墨,承蒙姑丈信任,账房所用之物,都是由小人前去采买的,再由文房四宝斋的老板写了单据,再行拨款。”
‘他没说实话!’
‘他没说实话!’
橠白与陆归舟心下不约而同的暗暗腹诽,但见那江远道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的交叠在一起,手掌却是不自觉的在衣襟上摩擦着,低眉垂眼,全然不曾直视陆归舟。
虽说以江远道的身份的确不该直视陆归舟,可他那些小动作,也已然是出卖了他,他没想到陆归舟会有此一问,完全没有在心中设想过,措手不及,难免要紧张了。
陆归舟星眼微眯,那乌金墨算不得好墨也算不得次等墨,在孔禄这样的人家里,用这种墨做账也很正常,但显然,江远道不正常……
自那油烟墨一事来看,那人定是因着不懂其中门道而就近取材,若是江远道方才所言的墨与信件上的墨一致,那便简单,只需要孔禄回家清点,将所有能接触得到此种墨的人一一带来盘问,江远道身为账房先生,自是也在其中……
可方才江远道所言非是油烟墨而是乌金墨,那此事便要换一个路子去查了……
陆归舟静默了片刻,而后又问道:“是在哪一家文房四宝斋购置的乌金墨?”
江远道不敢隐瞒:“是聚合斋。”
陆归舟没有再应,心下盘算着,等下去聚合斋问上一番。孔家做账用的是乌金墨而非油烟墨,但大户人家里欺上瞒下的事儿还少吗?不亲自问过定是不成的,当着孔老爷的面,江远道是不敢在店铺上撒谎的。
不等他再开口,孔禄再次开口提起了催审之事,陆归舟不得不将昨夜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同孔禄言说了。
孔禄听罢,心下起了疑惑,倒不是疑惑那燕兴怀并非真凶,而且疑惑起了陆归舟的公正之态,猜测着燕兴怀咬舌自尽,不过是苦肉计罢了,如此想着,他便同陆归舟讲了,末了还祈求道:“万望大人莫要听信谗言!还小女一个公道!”
孔禄这话一说出口,陆归舟便见那江远道微微松了口气……
陆归舟心下一沉,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对那孔禄说道:“此事尚有出入,待本官查验清楚,绝不姑息。”
陆归舟这话,看似是对孔禄所说,余光却一直瞥着江远道,他见他一听自己这话,握着衣摆的手便缓缓聚拢,微握了握拳的模样。
孔禄听陆归舟这话,心下不由得起了一股火,自他看来,燕兴怀施暴不成失手杀人是板上钉钉,陆归舟拖着不判是有意偏袒。
恨意上头,他也是无暇顾及思考陆归舟若是真的偏袒会有何目的,急切说道:“证据确凿,如何还有出入?那燕兴怀定是苦肉计罢了,大人可切莫要被他蒙蔽!”
陆归舟见他如此,只得道:“本官绝非是因他咬舌自尽而动恻隐之心,着实是这事情里上有出入……”
言罢,陆归舟只得将墨迹之事原原本本的同孔禄讲了,言说期间,眸光不住的瞥着江远道,横竖这墨迹的事也已经摊开了说,试探罢了,便也没有必要瞒着他,正好还可以借机窥探一番他的反应……
如此想着,陆归舟的言故意将言辞夸大了几分,最终信誓旦旦的模样道:“令宅中前去购买过此种油烟墨的人必定是害死令嫒的凶手!”
果不其然,那江远道已然开始冷汗涔涔……
一听陆归舟如此笃定,孔禄没了话,可他心下仍是有些半信半疑,仍是觉着那燕兴怀才是凶手,但陆归舟如此言说,他也着实不好再辩什么,只好留下了一句“盼陆大人明断”而后便告辞离去。
送走孔禄与江远道之后,橠白当即站起身,急忙忙对着陆归舟道:“那个江远道没说实话!”
“不错,他的确没说实话!”陆归舟亦是急忙忙站起身,继而道:“走!我们现在就去聚合宅!那江远道必然会前去串供,我们赶在他前面,抓他个现行!”
言罢,他便率先起了身。
“嗯!”橠白微微颔首,站起身便同陆归舟一并前去。
书房门一开,二人怔了怔,那雨不知何时开始,竟又开始下了。
淅淅沥沥,细如牛毛。
廊下赏雨,自是一番自在逍遥的雅事,可当下二人哪里还有这等雅兴,当即寻了两把油纸伞,冒着雨前往了聚合斋。
雨丝微凉,步履声声,不多时,二人便见到了聚合斋。
橠白见着聚合斋就在眼前,不觉便想加快脚步,却倏然自那聚合斋的屋内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陆归舟显然也是瞧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二人皆是脚下一顿,停住了脚步。
聚合斋屋内那人,不是江远道又是谁?
陆归舟星眸微眯了眯,不出意外的喃喃道:“这厮动作倒真是快……”
江远道所为何来,橠白与陆归舟心知肚明,方才那一番询问,他如何能猜不到陆归舟要来找这老板要口供?左不过是来贿赂那老板,让他莫要说于自己无益的话……
橠白心中起了怒火,如此急切的前来串供,所为何来可想而知,这厮害死了孔小姐竟然还想栽赃嫁祸,逍遥法外,着实可恶的很!
“我们现在过去!抓他个现行!”橠白说着便要收伞过去,直接把江远道擒获。
“慢着!”陆归舟忙握住了橠白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而后解释道:“横竖他现在也已经串了口供,我们现在过去,那老板定是不敢实言相告,于我们反而不利,我们等他走了再去。”
言罢,他握住橠白的手腕微微用了些力,示意她转过身去,莫要让江远道发现了他们。
橠白心领神会,同陆归舟一并转过了身去,而后将伞向后压低,以防江远道会瞧见他们。
待了片刻之后,那江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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