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常怀千岁忧(2)
林果果得了王心若的吩咐,自然要把陶闻生安全送回厉川。
她携带了御空而行的法器,是一方可变大变小的锦帕。那锦帕在咒语下变成四四方方散发淡淡光华的锦席,林果果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小心翼翼把陶闻生挪到飞席上。
她很怕碰到他血肉模糊的伤口,让他痛或是难受,所以没敢使劲,这也让她更累。
“辛苦你了。”陶闻生向她道谢。
林果果也坐上席子,轻轻擦擦汗,笑道:“仙君客气,应该的,我好歹也是厉川弟子,说来仙君还算我师叔呢。”
她觉得自己的际遇也挺传奇,原本是鬼域角落中一个普通鬼魂,后面却卷入诸仙君的大事中,因此获得免饮孟婆汤转世投胎的机会,重登仙途,还一跃成为厉川掌门亲传弟子。
上辈子她只是个普通的内门小弟子,虽有些才华,但一头扎进爱情的漩涡,一直在纠结情事,没把心思放在炼器上,后来年纪轻轻死在他人手,就更没机会。
虽然那因缘轮回镜最后没卖给白骨郎君,却给她带来更大的收益。她和仙长那次相遇,实在是她漫漫鬼途中一个奇妙的转折点。所以仙长的吩咐,她一定会好好遵循。
锦席御空而行,前往四重天厉川所在的峡谷。
陶闻生忽然说道:“我今日才知道,为什么有些修士历劫后,会将那段记忆抽出掐灭。”
“师叔也想如此吗?”
他摇头,“我懦弱很久了,要是连愧疚也不敢直面,就真的……”
真的什么,他没说下去,只是唇畔挂上自嘲的笑意。
林果果虽和他接触不多,却也听闻过一些有关陶闻生的传闻。
天界诸仙君中,脾气不好话还多的有三人:柳宜均、裴嘉和陶闻生。
三人各有各的特点,柳宜均从外貌到行为本就是天界一朵奇葩,他极度坚持自我,说话的口吻内容时常让普通修士无法接受;裴嘉为人高傲,说话自带冷气,像冰锥子;至于陶闻生,没别的,单纯是比较莽撞。
一个莽撞不成熟的人,忽然开口说些成熟的话,除让人诧异外,也让人倍感唏嘘。
就像人间父母看孩子,总问他为什么不长大;可他真有一天长大,他们心中却忽然惆怅起来。
林果果不清楚他们的恩怨,只知道大概是情劫里他负了仙长,惹恼陛下,才扯出这一场大战。
她无法回应他的话,只能说:“师叔,你回去后好好修养,这段时间就别再出来。”
陶闻生又问她:“你说,师姐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理我了,她说她不会接受我的愧疚。”
林果果也听到那句话,她略一思忖道:“师叔,我觉得仙长是在提醒你,她和情劫中的她不是同一人,那你和情劫中的你,也不是同一人。还债的应是情劫中的你,不是现在的你。再说……你……你受这么重的伤,已算是赎罪。仙长她不想看你剖去灵根,身死道消,才制止了你。”
“只要有记忆,谁能分的清……我就是我,无论多少世,也都是我。”
林果果叹息,其实这事她也弄不明白。
而且,她觉得仙长也没弄明白。
如果仙长如她所言,真的能将每一世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分开,她就不会抗拒见到诸仙君,她就应该坦坦荡荡和他们接触。她也就不会在师叔被陛下虐打时选择冷眼旁观,且在之后无法直面他的愧疚,选择直接离去。
心中尚有怨尤,何尝不是在逃避。
“哦,我懂了!”林果果忽然开口,“原来这才是情劫的劫。地黄境仙人才会有情劫,不知待我修炼到那时,我会等到怎样的劫难呢?”
“旁人避着劫,你却在期待劫?”
“想,我一向是个没心没肺的,我倒想瞧瞧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骗走我的心,那一定很难。不过说不定我才是负心的那个……”
陶闻生被她逗笑,抑郁的心情也稍微晴朗些。
*
王心若和郑含元行至一重天,即将入人间。
这一路上郑含元没说一句话。
王心若感到压抑的气氛,想开□□络下气氛,得来的也只是沉默,她索性也不开口。
郑含元不是话少的人,他不说话,心里一定藏着事。
“就到这吧。”他淡淡道。
“怎么了,你要赶我走?”
两人还牵着手,这氛围却十分诡异。
“天界适合你休养,暂时别回鬼域,阴气重。”
明明是关心的话,听起来却很生硬。
王心若观察着他的表情,却发现对方似乎不太想和她有视线接触。她嗯了会,回道:“还行吧,你身边阳气挺重。”
原以为皮一下能让郑含元稍微笑笑,可他却直接放开她的手,说声“我走了”就欲离开。
王心若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走了?”
他道:“你不去厉川看看他。”
“我……看他?”她微愣,“我都跟你走了,怎么看他?”
“天界如今一团乱麻,你不管?”
王心若思考一下,“好像是得管,听果果说,他们都快把天界搞分裂了,着实气人。”
“行,你去管。”郑含元依旧冷漠,一脚已然踏上纵春秋。
王心若赶忙拉住他衣袖道:“不管了不管了,如今仙盟盟主不是我,我且歇段时间再说。”
可她说完,总觉得这话有些违心,于是补道:“可这样怠惰下去也不行,时日无多,得赶紧行动起来……”
本来郑含元还耐着性子站那儿,一听她补的这句话,直接把袖子扯回去,御剑离去。
“含元,郑含元!”王心若喊他几声,他也不回头。
此地只留她一人孤孤单单。
王心若心里极郁闷,她不知道哪里说错做错惹着他。
说真话有错么?他又不是不了解她。
何况,这狗子居然把她一人留在一重天,让她去哪儿?往下去不了鬼域,向上回不到云渚。
郑含元应该会回来吧?她怀着这样的想法,索性就地打坐修炼,等他乖乖回来带她下界。
结果是,她打坐六个时辰,看一重天的太阳渐落,看蓝天变黑,也没人回来找她。
呵呵。
王心若抑着怒火,从身上摸出一块玉简。
幸好她身上还留个和赵玄檀联系的玉简,不然她怕是要在一重天生根发芽。
“玄檀,速来一重天。”
赵玄檀原本正卧在软榻上吃着黄阮阮喂来的樱桃,腰间玉简忽然发热,他赶忙拿起来,听到王心若的吩咐,一刻也不敢耽搁,从温柔乡马不停蹄赶到一重天。
“师姐怎么会在一重天?”赵玄檀手中拿着白裘给她裹上,“夜间寒凉,师姐莫着凉。”
“说来话长。”
就是不想说的意思。
赵玄檀问:“师姐要回云渚么?”
王心若犹豫一会,“不了。”
“那,师姐叫玄檀来,有何事吩咐?”
原是想让他带她回云渚,但看见他花枝招展、春风得意的样子,她又有别的想法。
“嗯……我想问些你比较擅长的事。”
“师姐,我除了亡国还有什么擅长的事?”他还记得她之前训他时说他“亡国昏君”。
“挺记仇?”
“不……哪敢哪敢。”
“我问你,关系比较好的一对男女里,男子为何无缘无故对那女子生气,生气为何?”
她问的虽然含蓄笼统,但赵玄檀毕竟在情场摸爬滚打多年,大概明白她想问什么,又则,当年,他在诸师弟中算和某位叛出云渚的师兄走的比较近的,大概知道他们之间一些事。
赵玄檀斟酌片刻,回道:“多半是觉得那女子不理解他,或是不满那女子的一些做法。还有就是,他在这段关系中,是弱势的那一方。”
“弱势?”都敢把她一人丢在这还弱势,那要强起来还得了。
“呃,这有两种情况。一,他爱女子更甚女子爱他;二,两人付出感情对等,可拥有的东西不对等,所以他觉得不安全。”
“不安全?”
“哎……玄檀就自作主张,拿自己举例。譬如我同阮阮,纵然我怜爱她与她敬爱我的程度差不多,但总是她心里不安全多些。因为除我外,她无法和其他男子在一起,可我若想招仙婢仙妾,却易如反掌。”
王心若听得一阵无语,“你还挺得意?”
“各取所需。”
“那女子又不是你,除男子之外,也不想再要其他人。”
“师姐,能不能和会不会向来就是两个问题,这拥有的东西是能不能,而不是会不会。”
王心若更郁闷,“女子的确不会,男子为何不信?”
“他心里不安全……”
“那该怎么办?”
赵玄檀很自然说道:“哄啊。只要你会哄,没有哄不好的。”
王心若狐疑地望着他,“怎么哄?”
说起这个,赵玄檀来劲了,他抚上身旁树枝,道:“首先,接近他,悄悄和他来些肢体接触,一定是不经意的,让他很难发现但发现后却又有些心痒痒的。然后,拿可怜的眼神望着他,撒撒娇,说说情话,这样可以让他原本嚣张的气势瞬间砍半。最后,表示以后一定理解他,推心置腹和他谈一番,解开心结。”
“你这个肢体接触说得很玄。”
“师姐,要不咱们试试,你就懂了?”
“滚。”
试试就逝世。
赵玄檀咳了一声,讲解道:“打个比方,你悄悄走到他身边坐下,手轻放在他的腿上;或者捻起他一缕头发把玩;或者用自己手背轻轻靠在他的手旁。不用太明显,但一定是那种若有若无、可进可退的动作。就好像手背靠手背,若是谈崩了,你直接抽手离开,若是氛围还好,你就越靠越近,趁气氛大好时,再握住他的手。”
王心若点点头,“你真行,那撒娇呢?”
“撒娇不是所有姑娘都会的必杀技么?阮阮可会撒娇了,你们惊鸿派没教过?”
赵玄檀的问话在王心若死亡凝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好好讲。”
“好……撒娇,首先要在称呼上下功夫。你一定要把他的名字叫得千回百转、缠绵悱恻,最好靠在他耳边轻轻说,声音要软,气息要热,光想想,我都觉得受不了……”
“不要自我陶醉。”
“哦,我继续。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独特的称呼也一股脑说出来,他喜欢哪个你就说哪个,什么郎啊好哥哥啊,别害羞,全喊出来,我保证这之后,他要不任你宰割,他就不是男人。你的自称也要变一变,比如自称名字,自称人家等等……”
王心若“噫呃”了声,她一边觉得赵玄檀好生风.骚,一边却该死的有些上头。
“这时候气氛开始升温,你就该说些好听话开哄了,最好还是有来有往那种话。比如,‘我想问条路’,他回‘什么路’,你就回‘到你心里的路’。再比如,‘年夜的鞭炮好响’,他问‘怎么了’,你回‘再响也没我想你那么想’,等等。”
“我听着,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
“这话都是打个比方,要临场随机应变。”
“哦……然后就可以推心置腹,好好谈谈,打开心结了是么?”
赵玄檀不好意思一笑,“是吧。”
是个屁,一般到这一步,谁还有兴趣推心置腹讲那些东西。
王心若看他古怪的神色,道:“玄檀,你莫这样,我害怕。”
赵玄檀赶忙正色。
王心若叹息,“哎,好难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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