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让侍女提着后厨刚炖好的黄芪鸡汤,缓步往竹沐院去。
到了院门前,她轻叩了几下木门,里头却没半点回应。恰好见院角有侍者在扫地,便走上前问:“大表嫂此刻不在院里吗?”
那侍者连忙收起扫把,躬身答道:“回娘子,大郎君和大娘子一早便出门去了。”
竟出门了?
唐梨下意识看向侍女手中还冒着热气的食盒,心里暗道:看来只能等大表嫂回来,再把事情细说与她了。
她转头对侍者吩咐:“等大表嫂回来,劳烦告知她一声,说我来过。”说罢便转身要走,刚挪了几步,却忍不住低低咳嗽了两声,手也下意识按了按胸口。
身子果然比从前虚了不少,唐梨望着脚下的青石板,轻轻叹了口气,脚步又慢了几分。
柔风拂过堤岸,垂落的柳枝随之一颤,湖面漾开圈圈涟漪。
马车轱辘碾过青草地,稳稳停下,杜明衡先行下马,而后小心翼翼扶着许怜云踏下车来。
斗篷被他妥帖放在手中,待许怜云站定,他便俯身将斗篷轻轻裹在她身上,指尖拢了拢衣襟,而后揽住她的肩膀朝湖边慢行。
一路上只剩风声掠过柳枝的轻响,谁都没先打破沉默。
湖面上的涟漪一圈圈往远处荡,许怜云睫毛轻轻颤了颤,终于还是低声问出口:“你要同我和离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
昨夜,许怜云被捕快送回院中时,刚踏入院落,便望见寝室的窗纸透着暖黄的光。杜明衡竟未睡,清醒地坐在床边等她。
她本意是将许愿一事永远藏在心里,可此刻望着他眼底的沉静,她睫毛颤了颤,原本紧抿的唇线慢慢松垮下来,像被抽走了力气,最后任由自己顺着这股无力感,轻轻妥协。
她卸下一身疲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与他听,杜明衡听罢未发一语,只是默默拥住她一同躺下。
直到今早天刚蒙蒙亮,杜明衡起身收拾妥当,决心带许怜云出门,把所有误会、所有心意,都清清楚楚说给她听。
许怜云垂着眼,视线胶着在脚边的草地上,话出口时满是滞涩::“你和我成婚,全因我向树娘娘许愿,你既已经知晓…你本就不愿娶我,如今知道真相…你若要和离,我不会反对。”
杜明衡当即转过她的身子,将人牢牢抱进怀中,手臂收得极紧,语气掷地有声:“不和离,别瞎想。”
怀中人的身子还在轻轻颤抖,温热的泪水很快浸湿了他胸口的衣襟。
杜明衡这才惊觉,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竟让她不安到了这般地步。他放缓声音,缓缓开口:“几年前我年少气盛,偏不愿遵父母之命、听媒妁之言,只想着未来娘子,必得是我真心心仪之人。”
熟悉的声音落进耳里,许怜云颤抖的肩头渐渐平复,只静静伏在他怀中听着。
“三年前我第一次随父走镖,第一次见到你,你捏着匕首死死守在马车前面,那双坚毅的眼神,让我至今难忘。后来得知能护送你上京,我心里头高兴得紧,一路上总想着找由头和你搭话,就为多和你待上片刻。”
听到这里,许怜云刚要抬头问他,为何后来态度骤变,就听他继续道:“可后来我无意间听见父亲和叔父交谈,说要为我们定下婚约。那一刻我是真的欢喜,可转眼就想起自己这些年对着尊长主婚的抗拒,想起自己一直喊着要‘自主择妻’的话。”
“我在心里反复纠结,最后竟选了最蠢的法子——逃避。”
杜明衡轻轻拉开她,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角,望着她的眼睛坦诚道:“是我太看重那点面子,既怕自己多年的坚持成了旁人的笑柄,又想硬撑着证明‘自主择妻’没错,才会一次次冷待你、拒绝你……都是我的错,才让你整日心惊胆战,竟要去求姻缘树帮衬。”
“我该谢谢阿耶与叔父,若不是他们,我们之间连这点牵绊都不会有。”他俯身,细细拭去她新落下的泪珠,语气满是珍视,“更该谢谢你,若不是你的执着,我早因自大、不肯低头,而失去你了。”
“从前我总以为,只要狠下心不见你、拒绝你,就能断了对你的念想,就能守住自己那点可笑的坚持。现在想来,我真是傻得厉害……”
“我不知道与你的成婚有无树娘娘的手笔,若是有,我感谢她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说完,杜明衡对着许怜云重重一跪,掌心紧紧攥着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某有罪于娘子,望乞恕之。”
许怜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惊得浑身一颤,她一直都以为,能与官人成婚是因树娘娘之故,如今听见这剖心剖肺的话,心口像被什么撞了下,慌得竟不知如何应对。
她垂眸望着他发顶散乱的发丝,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过的棉絮,细听还裹着不自信的颤音:“官人说的,可都是真?”
“字字句句,绝无虚言。”杜明衡的声音没半分虚浮。
许怜云将他扶起,扑进他的怀中,声音还带着哭腔的颤:“我以为…一切都是我的痴念。”说着,她抬起手,没力道地往他胸口锤了两下,“你既说了,便要说到做到!”
杜明衡轻轻抚过她泛红的眼尾,语气坚定:“往后我再不做那蠢事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许怜云瓮声瓮气地补了句:“不和离。”
杜明衡将她拥的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重得像许了终身的诺:“不和离。”
风又吹过湖边,柳枝垂落的影子落在两人身上。许怜云望着他眼底的赤诚,先前憋在心里的不安与委屈,像被这阵春风轻轻吹散。
“恒守,你说向青玄表达感谢,这些够不够?”杜明珠摆弄着桌前各种种类的物品,游移不定。
恒守把从库房取来的东西往桌上一放,顺口问道:“青玄是谁?”
“昨晚那位道长。”
恒守这才恍然,目光扫过桌上琳琅满目的绸缎、玉器与点心匣子,无奈地轻叹了声:“小娘子,昨晚他救了我们是恩情不假,但您也没有必要把全部家当送出去啊!”
“他救了我们还有表姐和大嫂,自然是必要的,更何况…”杜明珠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手镯,沉吟片刻终于下了决心,伸手把盛着银锭的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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