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晚陷入沉思,仔细想来,自陆家被押入大牢,几乎未经过大理寺审问盘查,罪名便已经定下,若非铁证如山又怎会省去如此重要的流程。
皇帝是要保背后之人又或是不敢惊动,能将这么多实证一一呈报御前,让陆家无法翻身,除了是与陆明谦合谋过的党羽,亦或是驱使陆明谦的人,还能有谁?
如今细想,陆家不过是弃子,被推出来转移视线的弃子。
可陆家罪名是真,背后之人要至陆家于死地,陆家虽不值却死得不冤。
那么放眼朝中谁还有这个能耐?
陆听晚挪回席桌,酒盏握在掌心捏得紧,良久她嘴角溢出狠意,念道:“姜家,姜太后!”
未央楼下的未央街,十几丈的路程便是商会会馆,从前她为了寻洛云初,也常走过这条街,楼下贩卖声传上,声音入了雅间便轻了不少,酒盏在手里转着,嘈杂之音贯耳而来,陆听晚紧闭上眼,感受这人间烟火气息。
京都!
她要留下来!
谁都想在这京都落脚寻生,赶路人步履匆匆,为的不就一个活计。
满门抄斩,陆家余孽,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少她活着,有些真相她不愿就此烂在无人知晓的阴暗处,她要查!
陆家既亡,她便只为自己再重活一次!
留下来的陆听晚,终有一日,她会抛弃这个身份,以江雁离之名,远离此地,但绝非现在。
公孙雪与柳家小姐寒暄几句,闺阁女子聚在一处便是胭脂水粉,衣裳布料的话题,二人也不例外,眼见时辰差不多,公孙雪告辞出了雅间,柳家小姐雅间是在楼上,她还得下楼才能走回去。
这个时辰到了日中,正是午膳节点,楼里宾客骤然繁多起来,小厮们游走在人群缝隙中,递着客人们所需的点心酒水。
忽而公孙雪不知被谁人撞了一侧,踩空阶梯,顺势往下栽去,就在她以为要滚下去时,一只有力结实的臂膀稳稳绕过细腰,将那花容失色之人紧紧锢在怀里。
公孙雪打眼一瞧,依在那人臂弯里,神色恍惚间看清他的轮廓,此人也打量着自个儿。
静了些许,公孙雪清醒挣出其怀抱,她怎可与旁的男子有如此亲密之举。
倏然,白皙娇俏的面颊泛起一层红晕,素日温婉端庄的大夫人,京都第一贵女,神情木然,温吞开口道:“多,多谢公子相助……”
二人隔出距离,那男子肤色比京都公子要暗些许,可体格精壮,孔武有力,一身华服衬得那宽肩健硕,窄腰精细。
这身形一看便是武将,放眼京都这个年纪,身份高贵又是武将之风的,她紧紧能想到一个合适人选!
正当她沉思时,那男子拱手回礼:“在下姜国公府姜青生,适才一时情急,多有冒犯,还望夫人见谅。”
果真如她所想,此人便是姜海义自小带在身侧的大公子,因常年驻守山海关,在京都极少露面,故而先前未曾见过也不离奇。
公孙雪微微颔首,那抹红晕散开,姜家的人,向来与自己父亲和夫君不和,即便今日受了恩,她也不能与之有过多来往,更何况男女本就授受不亲,且她还是有夫之妇。
“无妨,该是我谢姜大公子才对……”公孙雪草草回话,正欲离去,奈何姜青生长臂一抬,挡住其路。
“夫人不打算请在下饮一杯吗?”姜青生生性放荡,只是回了京都江海义多次提点让其收敛,故而适才那温润有礼的做派已是他的极限,眼下这话说出来,有几分挟恩图报的意思。
公孙雪面色难看,她今日陪同夫君来的,又怎可私自宴请他人,无论政见还是身份,她都不该与姜家人往来。
修长的指节攥紧帕子,殊不知这一幕,已被不远处的程羡之窥见,寒舟寻着他视线穿过人群,锁定三楼与四楼的阶梯,公孙雪面前那人是姜青生。
“看来大夫人是遇着难事了。”寒舟抱臂靠着廊柱。
凭栏的人正起身子:“走。”
寒舟紧随而上,阶梯下清冷幽深的声音挤入人群的嘈杂里:“这不是姜大公子吗?”
程羡之拾阶而上,步伐如风,那股清冷矜贵,凡尘不染,将周遭男子比了下去,如刀子印刻在公孙雪心间,乌云挥之而去,代替的是一抹笑意。
“夫君。”她娇声喊道,往程羡之身侧靠去。
夫君?姜青生闻言这才恍然,原来这女子是程羡之夫人。
他姿态散漫,邪性一笑,“程尚书,原是程尚书府中的夫人,不过青生只知尚书大人府中有两位夫人,这大夫人乃是中书令独女,京都第一贵女,至于二夫人嘛,陆氏余孽,罪臣之女,就是不知眼前这位是?”
程羡之漾起浅笑,“府中大夫人,至于二夫人陆氏已得圣恩赦免,也无余孽一说。”
“适才,姜大公子是想请我府中夫人喝一杯?若不嫌弃,我来代劳?”
姜青生惯是看不惯程羡之那副清冷孤高,不可一世的模样,就能把京都世家女子勾得七魂丢了一魄。
加之两家关系紧张,还没到能一同入席把酒言欢的地步。
“青生也是与夫人谈个笑,楼上还有客人作陪,二位失陪。”说罢他拱手上了四楼,淹入人群里。
“回去吧。”公孙雪得了程羡之解围,喜悦可见,跟着的距离贴得近,就快贴上去了。
程羡之感受到身后的一股风劲,微侧头问道,“怎得出来了?”
公孙雪解释一番后程羡之淡淡应后又提醒了句:“嗯,往后下阶当心些。”
公孙雪愣在原地,不知为何只觉这步子倏然沉重,他适才都瞧见了?
“大人,我……雪儿……”
“无需解释什么,我并非度量小之人,”他声音冰冷,面色凝然不动,“雪儿无事就行。”
公孙雪松下一口气,起落漂浮间便回到了雅间。
席面已然上全了,陆听晚捏着筷子似乎动过,只是她那十几道菜品中,她只动了那么几样,还吃得不多,看着像是不曾动过的。
程羡之视线先是扫过席面,而后又落她身上,见她反应如常,只随口解释了句:“同僚那耽搁了时辰,久等了。”
“无妨,也没等,这席面上得早,我见大人与大夫人未回,就先吃着了,大人不会介意吧?”陆听晚嘴上恭敬,可动作却瞧不出一丝敬意,倒也没跟他客气。
“无妨。”程羡之淡淡回道。
对于二人一同回来她也不闻不问,吃饱了就坐在位置陪席,未再动用筷子。
只是那壶果酒快见底了,她这会才觉酒劲上了些,面颊烫着让人觉着闷热。
她忍了些时,还是决定道:“我出去透会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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