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设登闻鼓院,于阙门前置登闻鼓,布衣黔首,击鼓鸣冤,可上达天听,显圣上仁厚;九五之尊,御前亲审,听民意,辨是非,断对错,平冤情,继盛世太平。
只是自登闻鼓院设立以来,登闻鼓便形同虚设,上次登闻鼓响已是十二年前,敲响它的人,尸骸早已不知弃在何处。若非走投无路唯有一搏,无人会选择来此。
陆暄立在登闻鼓前,手微微出汗,她转头,谢元祈就在她身后,看着他温柔的笑,陆暄安定下来,掌心蹭蹭罗裙,拿起架子上的鼓槌,“咚咚咚…”,一下一下地敲着登闻鼓。
她深深吸气,用尽全力,高喊:“民女陆暄,有状要陈!流言伤人,草草被拘,于法无据,实乃不公!抬头三尺,可见青天,但请圣上,明察秋毫,还民女清白!”
陆暄看了眼天边,太阳还未升起,丰京仍被一片黑暗笼罩,她加重力气,鼓皮一震,字字泣血:“但请圣上,明察秋毫,还民女清白!”
院门开,鼓声停,陆暄凝神望着出来的鼓司官员,躬身双手奉上状纸。
早朝未至前,鼓声震天,穿过甬道去往金銮殿的官员们闻声皆是一惊。上朝时分,他们更是惴惴不安,窃窃私语,到底是何人敲响了登闻鼓,今日怕不是什么好日子,看着上首面色不虞的明英帝丛不悔,掂量掂量了自己手中的折子,要钱的不敢要钱,要人的不敢要人…
丛不悔捏了捏眉心,沉声问道:“是何人击鼓,张卿…”
左谏议大夫张文安手持朝笏出列,手掀官服下摆,恭敬跪下:“禀圣上,乃是前几日话本案的出逃犯人陆暄击鼓。”
谏院下设登闻鼓院,最高长官为左谏议大夫,登闻鼓一响,张文安立即派人去了解情况,以防一问三不知,御前失颜。
“哦?”丛不悔语气满是兴味,但声音低沉,很是威严,其中还带了些许狠戾。
陆培正闻言紧张得吞咽口水,头越垂越低,恨不得缩到柱子后,别让人注意到他。
只听那位帝王冷笑:“逃狱之人,有何冤屈。”
苏太师与苏昱程沉默,现下不是开口的好时机。
张文安:“禀圣上,这是状纸。”他递给内侍。
丛不悔一手支着额头,一手示意内侍不要呈上来,幽幽开口:“宣。”
没人敢置喙这位阴晴不定的帝王,陆暄就这么被带到了金銮殿上。
她跪下,双手交叠,伏身叩首:“圣上万安,民女陆暄,拜见圣上。”随即迎接她的是一片死寂。
在这一弹指间,陆暄额头贴着手背,手背被额头的薄汗沾湿,眼前可见只有金黄的地砖,耳中能闻的只有自己的气息和心跳,等待时最是煎熬。
“起来吧。”
此言一出,陆暄如获大赦,抬头扫了一眼,旋即低头:“谢圣上。”
坐在龙椅上的人,四十出头,眉如剑锋,眼若鹰隼,鼻梁高挺,是很具威严的长相,薄唇更显冷血无情,一身明黄色龙袍,周身生人勿近的气魄。
“你有何冤。”
是陈述而非疑问的语气,陆暄暗道今日怕是凶多吉少,她给自己鼓劲,按照前两日商议好的说法,高声道:“民女喊冤,其因有二:一是礼部尚书之女离家,乃是她思虑过后的选择,礼部尚书却诿过于人,民女代而受之,此乃不公;二是大理寺无凭拘人,意欲灭口,最后倒打一耙,说民女逃狱,民女不认!”
陆暄再次叩首,最先跳出来的是大理寺卿,他指着陆暄怒喝:“胡言乱语!”也对着丛不悔大拜,拉长语气,一副委屈模样:“圣上——绝无此事啊——”
陆暄也不甘示弱,更大声恳求:“圣上圣明,求圣上为民女做主,民女有证要呈。”
令陆暄意外的是,丛不悔既不理会她的自证,也不顾大理寺卿的嚎啕,他手捏着一颗珊瑚珠,漫不经心地问陆培正:“陆卿,朕记得,你府上的长女就叫陆暄吧,可就是她?”
陆培正心如死灰,趔趔趄趄出列跪下,惶恐道:“禀圣上,的确是她,可她早已不是我陆氏之人了。”
陆暄愣了愣,余光看了眼斜后方的陆培正,就听见他接着说:“此女不尊长辈,眼中全无礼法,我陆家早就留她不得,前些时日已开祠堂,除其名,逐出家谱,圣上明察,此女所为,皆与我陆氏无关啊。”
一个人不被亲人认可,被家族抛弃,本该哀痛欲绝,可陆暄异常平静,无喜无悲,她心想:“也好,迟早要清算的。”
丛不悔摇头,大笑,似是无奈:“陆卿啊陆卿,你可真是…”他眼中闪过杀意:“真是深明大义…”
确定了陆暄当真是陆培正的女儿,他已不想多言,今日无论是何证人、有何证据,任她多无辜,他也不会放过她,还有陆家,也留不得了。
他抬手唤内侍:“来人,将他们…。”
突然门外侍卫大喊:“圣上,不好了!”
他面色不耐,恶声恶气:“怎么了。”
那人跪下回话:“禀圣上,午门外聚集了许多女人,眼下长明街水泄不通,她们高呼陆姑娘无罪,请圣上明察,她们还写了份请愿书,请圣上过目。”
“为首的是谁,抓起来了吗?你们这班蠢材,还要朕教你们如何做事吗?”他怒拍龙案,将上面的折子扫落在地,所有官员当即跪下,低头不敢言语。
那侍卫支支吾吾,艰难开口:“为首的是…”一咬牙,快速答道:“是昭华长公主。”
陆暄身形一震,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只是召集那些愿意出面的女子签请愿书,并且在午门前晃一圈,让舆论站在她这边,望圣上投鼠忌器,逼迫他宽容处置。他们没有将计划告知丛不染,她怎么会成了为首之人?
丛不悔一听是自己妹妹带头闹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狠戾去了几分,语气仍是不快:“昭华…真是胡闹。”
缓了半晌,他才道:“带她上来吧。”
“啊,好。”侍卫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闹事头领、昭华长公主丛不染。
丛不染进殿后直往陆暄走去,走近陆培正时,看似无意实则故意地踹了他一脚。陆暄听到斜后方传来一声闷哼,丛不染就在她身侧跪下了。
她双手捧着叠得方正的两尺白绢,对着她的皇兄恭敬道:“拜见圣上,昭华也认为陆暄无辜,故而加入请愿队伍,这是请愿书,请圣上过目。”
丛不悔招手,两名内侍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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