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枭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将他眼底的茫然看得一清二楚。
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一侧的羊角灯火落在赫连枭脸上,半眀半暗,晦涩交错,他的脸色无丝毫变化,可突然的沉静却让御书房内霜寒凛至,威压尽显。
凤烛月心如擂鼓,他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憔悴得近乎透明。
赫连枭把玩着玉扳指的手微顿,他抬眼,忽而淡笑道:“京里都在传,爱卿要建造一座聚贤楼,又于不久前,私自会见了几名寒门子弟,欲招募之,其中,不乏有有才能之辈,是否有此事?”
帝王的话掷地有声,又如利刃般重重刺在了凤烛月心尖。
他建造聚贤楼全程都在秘密中进行,即便私下里会见寒门子弟被人撞见,旁人也不会联想到聚贤楼是他所有,可现在听赫连枭的意思,好似是京里人都知道了,可这怎么可能呢?
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纰漏?
凤烛月的惊诧也只是一瞬,很快他便缓过心神,即便面容憔悴,却仍旧温润如泽,他颔首道:“陛下,确有此事。”
赫连枭掀唇,嗓音似淡不可闻:“寒门子弟人才辈出,唯有帝王才需要这么多有才之人,京里人都在传,爱卿此举是在韬光养晦,敛藏锋芒,为的就是朕这把龙椅。”
淡淡的嗓音飘然落地,好似没什么威力。
可凤烛月听耳朵里,却如惊雷炸开,他呼吸一窒,指尖悄然握住,沁出的冷汗早已将他的后背浸湿,他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陛下,这些都是污蔑之言,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再者,臣的母亲锦安长公主殿下乃是陛下的亲姑姑,既有这份亲缘在此,臣又如何会行那种大逆不道之事?”
“通通都是污蔑,臣是无辜,亦是清白。”
凤烛月言辞恳切,面容因着急又变得惨白了几分,险些晕过去。
赫连枭坐于上首,幽幽静静地看着他,指尖敲着桌案,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凤烛月冷汗连连,帝王威压不断袭来,彼时犹如度日如年。
也不知过了多久,赫连枭的声音才再度传来:“既然不是如传闻一般,那爱卿又为何要建造聚贤楼,予人话柄呢?”
凤烛月眉眼清润,他静静看着坐在那儿的帝王,一腔热血衷心不由宣泄于口:“陛下,臣是为了你才建造这聚贤楼的。”
“哦?为了朕?”赫连枭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凤烛月又言:“自古以来,入朝为官的皆是门阀贵族,寒门子弟少之又少,而门阀与门阀之间又盘根错节,势力庞大,时常同气连枝,以往若生出什么事端来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诸多顾虑扰人烦忧,”
“可寒门子弟不同,他们家世清白简单,没有那般庞大的背景,能更好的为陛下所用,即便生出事端来,也不必顾虑太多。”
“臣此番所作所为,便是为了帮陛下培养真正的可用之人,还请陛下明鉴。”
他娓娓道来,说得有理有据,恳恳切切。
话落,他便伏于担架上,连连磕了几个头。
赫连枭看着他被灯光浸润的温和脸庞,许久都不说话。
凤烛月伏在那儿,不敢抬头。
半晌后,赫连枭终于轻笑出声,如矛盾解开,嗓音舒朗:“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谣言,竟是让朕误会爱卿了。”
“爱卿这番苦心,让朕着实欣慰。”
他似是信了。
凤烛月睫羽微颤,悄然松了口气,不稍片刻,赫连枭极具威严的嗓音再次临至耳边:“那打造聚贤楼一事就全权交与爱卿,若此事办成,朕必有重赏。”
“谢陛下。”凤烛月当即谢恩。
暮色冥冥,孤月隐去,宫门外的偏角传来打更之声,赫连枭没有多留凤烛月,很快便将其遣退了。
凤烛月躺于担架之上,眸里映着蔼蔼暮色,阴暗幽沉隐隐烁烁,再不见往日的光风霁月,如玉温和。
他为聚贤楼付出大半心血,最后,竟为他人做了嫁衣?
万般不甘凝于心尖,凤烛月气得咬碎了牙。
——
凤栖梧初尝那般滋味,一晚上鸾帐中的动静都没有停过,再加上温染颜的媚声缠人,凤栖梧如坠深海,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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