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染颜站在侧旁瞧了许久都未出声。
楚夫人焦急地张望,好几次想要出声询问,都被她硬生生给憋了下去,人家在里面专注着,她若是出声打搅总是不好。
骨子里的修养让她静默了下来,纵使再焦急也不能乱了分寸,失了礼数。
楚夫人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吩咐着一旁的下人,道:“去厨房备些热茶和点心来,贵客登门总不能什么都没有。”
下人念着还生死未卜的小姐,可听了吩咐,终还是去了小厨房准备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温染颜侧身撩开绉纱,从里走出道:“确实是中了蛊。”
闻言,楚侯爷和楚夫人都紧张了起来:“蛊?那能解吗?”
苗疆的蛊他们听说过,但从未真正见识过,毕竟,此等阴毒凶险之物,他们这种华贵门第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可现如今,他们的宝贝女儿竟是在全无防备下中了蛊,这是何等的荒唐?
沈知香立在一侧,虽知道温染颜的本事,但还是有些紧张。
唯有凤栖梧站在花窗下,不曾往里望去一眼,只是静静看着窗台上的那盆灼色小花,显然对温染颜的本事放心的很。
“能解。”温染颜眼中的霜色未褪,红唇却是扬了起来。
这只是最为平常的,让人产生幻觉的蛊罢了,比它难上百倍的痴情蛊她都能解,这种寻常的蛊虫又如何解不开?
听得她这般说,楚侯爷和楚夫人的心终是安定了几分。
不知为何,虽不怎么识得这名女子,但见她立在光影下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实在是令人信服,叫人生不出一丝怀疑来。
再者,沈知香的品行他们再熟悉不过,总是不会胡乱塞人,来糊弄他们的。
楚侯爷不禁询问:“我听闻解蛊分外不容易,可是要让我们准备些东西来吗?”
他曾在杂书上看过,想解蛊并非轻易就成,需得花费好大一番功夫,甚至有些蛊诡谲难解,兴许得一年半载才能解开,想至此,不禁有些担忧后怕。
温染颜想了想,便道:“拿个铜盆来吧,一会儿放血时兴许用得上。”
听着一会儿还得放血,楚夫人顿时心如刀绞,恨不得将那作乱的小人抓出来痛打一顿,也更想代女儿受这份罪。
铜盆很快被端了进来,就放置在床头。
“再焚一些香,凝神静气的香。”温染颜拂袖走近,将垂着的薄薄帘子钩好,床上的一切再度一览无余。
楚夫人一听,立刻在博山炉里焚上了安神香。
篆烟缭绕,如梦似幻,香味如雾散开时闻着便能叫人心底安宁。
温染颜取下腰间的匕首,将楚揽月的手腕划破。
刹那,血流如注。
如飞流一般,顺着细嫩的手腕蜿蜒而下,流入到了特地准备的铜盆中,许是中了蛊的缘故,这血看上去红中透着黑,分外诡异,又触目惊心。
楚夫人瞧着,眼眶里瞬间又红了一圈,可她执拗地没有收回目光,像是将这份苦罪牢牢记在心里,待将来一并还回去。
温染颜指尖一曲,她袖中的一只小蛊虫忽而顺着楚揽月手腕上的伤口攀爬进去。
它受着温染颜的驱使,一下便找到了楚揽月体内的那只蛊虫。
它由温染颜滋养蕴化早已今非昔比,比那只蛊可强多了,只在转瞬便将其剥离了出来。
“咚”一声。
那只蛊顺着流下的鲜血落入到了铜盆之中,蛊一经离开体内,楚揽月流出的鲜血也由黑变红,逐渐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她原本惨白的肤色渐变红润,呼吸也渐渐平稳起来,再无刚才如游丝般的可怜模样。
“可是成了?”楚夫人见她动作有所松落,不由出声,问得很是小心。
温染颜给楚揽月止了血,简单包扎了伤口,这才端着铜盆款款走出,道:“成了,你们可要来看看,这害人的蛊究竟是何模样?”
强行被从温暖的体内剥离,这只蛊犹如离开了宁静安全的港湾,顷刻,变得不安畏缩起来。
它在尚还温暖的血液中钻来钻去,可这份即将流逝的微暖让它越发慌乱。
“就是这么个丑东西,害人至如此!”楚夫人咬了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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