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鲜血顿时喷洒,恰如飘零的红梅,一下便在仰雪练白皙的面上晕开。
灼灼深红,透着些许凌虐的美感,实在沁人妖冶。
这一幕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锦安只觉心口一痛,再睁眼时便对上了仰雪练那双漾着清冷,烁着诡光的淡色眼眸。
流萤之光漫天而舞,本该是灿若星河的美景,可此时却衬得仰雪练宛如索命厉鬼,激得锦安瞳孔猛缩。
“你……”
锦安吃力地想将短刃拔出,可仰雪练力道惊人,胸口的疼痛又让她使不出半分气力,只能任凭鲜血横流,体内热意被抽干,渐渐如雪般冰凉冻骨。
凤栖梧也只是惊愕了半瞬,最后,归于幽沉的平静。
他负手凝望,睫羽在眼下投出斑驳阴影,漆黑的双眸冷得没有一丝温情,冷漠诡谲,如同一柄淬了寒毒的冰剑。
温染颜漫不经心地倚靠在一侧,这样一幅狗咬狗的画面现于眼前,她似乎并不意外。
她慵懒地曲卷着肩头长发,神光柔媚,笑得幽深莫测。
仰雪练刚才这般激烈说辞,总感觉是在故意激怒锦安长公主呢。
为的当真是玉石俱焚这般简单?
温染颜眸光流转,素手轻卷秀发时,腕上金铃轻轻一响,宛如鸣啼般清脆悦耳。
闻得脆响之声,仰雪练眸光未转,仍旧神情浅浅地看着锦安,启唇道:“我如何?我不过只是想将这一切罪恶结束而已。”
“你在听得真相后这般恨我,我被你锁在此地二十多年,我自也恨你,现如今你我各捅一刀,也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锦安眸光轻怔,痛得无法言语,可眼瞳中的不甘和恨意却清晰得有些吓人。
两人失血过多,面色渐变惨白,好似一张风吹便可撕裂的单薄白纸。
浓稠的血味在山洞内蔓延,一时竟黏腻得令人作呕。
仰雪练直视锦安眼中的滔天恨意,长睫微动,竟笑得如诗一般缱绻美好:“这份罪孽由我们开始,现下又由我们结束,你瞧,你的孩子也觉就该如此,否则,凭他这身本事,又怎会任由我手中短刃刺穿你的心口呢?”
“锦安,你的孩子在恨你啊,即便你死了,这份怨恨还是无法消除……”
仰雪练的声音如同魔音一般,贯穿着锦安的耳膜。
锦安闻言瞳孔猛缩,一时间她也顾不得伤口疼痛,直直地往凤栖梧那边探去,透过漫天流萤,两人的目光再度相对。
凤栖梧冷若冰霜,满脸讥诮冷鸷。
锦安面色惨白,双眸惊动,泪盈盈的眸里似饱含着千言万语,有懊悔,有悔恨,更有母亲对孩儿的万般温情和临死前的一点点渴望。
她看着凤栖梧与自己相似的眉眼,泪水在眼中打转。
无声之间滑落眼眶,顺着脸颊蜿蜒而下,锦安一时只觉心中沉痛,宛若刀绞,明明痛到要窒息,可她的心绪却清晰得分明。
这是她生养的孩子,从出生就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学什么做什么从不让家人操心。
可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竟是对自己的孩子忌惮狠心至此。
她什么都没问,便听信谗言给自己的孩子定了滔天之罪,那时候的凤栖梧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啊,该是如何的彷徨心痛,害怕无助啊?
她有罪,她该死。
她不配为人母……
锦安虚虚地朝凤栖梧那边伸出手,眼中的渴望愈来愈盛,像是想要从中抓住些什么,求得些什么。
可凤栖梧的眼神仍旧冷漠如冰,冻得人发悚。
锦安胸腔震动,一股悲痛充斥着她的身心,令她濒临到死都不得安眠,她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一时竟是又哭又笑,满目凄凉空寂。
若是她没有心生贪念,将仰雪练囚禁于此,亦或者,她对自己的孩儿多信任一些,多询问一些,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他们一家人又该是如何的相亲和睦,羡煞旁人啊?
如若可以重新来过……
可世间之事终有定数,她所做之恶终要偿还,而这重来之事皆是美妙虚幻,皆是妄想,因果轮回,苦果尽尝。
只是,她还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孩子啊。
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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