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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生长痛

小说:

将胜

作者:

树今听

分类:

现代言情

时间没有静止,一直流去,

池诗意识到,

和哥哥的关系只有两个选择

靠近,或远离。

/

自那天池诗从对面回到家里,她便一直避着孟白。

每天背着书包走到门外,她头也不抬直接下楼梯,仿佛这一层有什么瘟疫。

一次下课,陆之妙不吊儿郎当过来逗她了,反倒是好奇,“你最近没少走神啊,在想什么呀?”

“没什么。”池诗身子后撤,看向黑板,黑板上并没有什么重要内容。她不想说,也不想再被困扰。

她甩掉脑海里孟白的吻,想起她和孟白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了。

是她刻意避嫌。

鹤云一中的体育课照常进行,但大部分体育课都被其他老师以各种借口夺去查缺补漏,今天是罕见的一次户外课。

体育课老师人很随和,队伍随便站,别缺人就行。池诗以前是站在队伍的两侧,和陆之妙熟悉以后就站在陆之妙旁边。

两个人站在后排,手牵着手。准确说,陆之妙有多动症,无聊就把玩池诗的手。

“好久不见,大家都变样了。”

体育老师温和地笑了笑。

这简直是一个冷笑话,但同学们个个都笑不出来,高考在即,有些同学甚至来上体育课背后都藏着书。

池诗也有些动容,可一下课陆之妙就把她推到室外,说再不出去就发霉了。

操场建在顶楼,外围由密密麻麻的铁网织成,跑道成一个U形,中间镂空,让人没法抄近道。

老师体恤学生,让这些许久不锻炼的学生先慢跑几圈,适应一下。

陆之妙和池诗跟在队伍的后头,在老师的目光下陆之妙松开了手。

池诗跑得有些费力,跟身边的陆之妙落下了距离,同时她呼吸急促,伴随着快速起伏的胸腔,空气越来越少,拼命呼吸让嗓子又干又痛。

陆之妙也发觉身边的池诗不行了。

“你咋啦?”

跑完结束,陆之妙凑到池诗跟前,忽然横着手撑在池诗的胸口。

“注意隐私。”

池诗半弯着腰撑着膝盖,努力地呼吸新鲜空气,呼吸声尽数落在自己和陆之妙耳朵里,刚跑完她就解开校服的扣子了,这会儿池诗低下头,脸红了。

她站直身,“谢谢。”

陆之妙像个没事人,丝毫没有跑完之后的狼狈,她半信半疑地挠挠头,

“跑得这么难啊?胸闷吗?呼吸不畅?”

池诗在喘气的空隙里点点头。

陆之妙突然笑了,“发育得太好,压迫肺了吧。”

“陆之妙!”

池诗脸红地彻底。

细小的液体落在池诗的睫毛,凉凉的,她刚想再责怪一下这个不着调的陆之妙,便被夺走了视线。

天边乌云正缓缓移动,往他们的方向奔来。

池诗喃喃道,“好像是要下雨了。”

他们都没带伞啊。

体育课只得提前结束,一批人赶回教室自习,池诗和陆之妙也跟在后头。

陆之妙走得很慢,池诗调整步子,也慢下来了。

“你有没有发现你比同龄人晚啊?”

“嗯?”

陆之妙瞄了眼她的眼睛,略感无奈,“我是说在认知上,对性的认知。”

在回教室的路上,陆之妙和池诗说了很多。

其中一句话让池诗印象深刻。

“第二性征完全表现以后,我们就没办法和异性一起玩了,也就是说长大以后如果还跟哪个异性亲近,这种行为相当于抛媚眼求.偶了。”

池诗的脑袋乱乱的。

她在陆之妙那里上了匆忙的一节认知课,没等这些认知全部被接受,池诗的皮肤就开始痒了,如蚂蚁爬过咬过,边痒边痛。

她在焦灼。

越焦灼,病症就越放肆。

那她和孟白,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是正常的距离?在孟白眼里,她没办法是一个单纯的妹妹,她好像早已经越界了。

高三的班主任是最忙的,要同时兼顾家长和学生的心理健康,还要管理班级,防止最后阶段某些学生的懈怠,过度放纵可一落千丈。

办公室。

李唯接起又一位家长的电话,电话里的人语速很快,

“您别着急,慢慢说,我理解您现在也很焦灼。”

办公室的门敲响,李唯说了声“进”。

他抬眸,池诗逆着光站在门口,李唯有些错愕,这还是头一次见池诗来他办公室。

平时这个小姑娘在他眼里安静事少,不让他操心,也没什么存在感,上一次的周测给他留下不错的印象。

等待的时间更加速了池诗的不安,她已经维持不了平和的表情。池诗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手指不停抓着胳膊,甚至抓出了触目惊心的红痕。

李唯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高考焦虑的孩子他见过不少,他招了招手,“池同学,有什么事吗?”

池诗没有走过去,她努力将手放在身侧,“李老师,我身体不舒服,下节课想去医务室。”

李唯愣了愣,“去吧,有问题打我电话。”

池诗一个人去了医务室。

原本陆之妙要陪她去,被池诗拒绝了,池诗义正言辞地拒绝,“你好好上课。”

陆之妙哦了一声,“你肯定是想让我把下节课内容记笔记给你看!对吧!”

“嗯。”

陆之妙一本正经地坐正了身体,心甘情愿地留在教室上课了。

医务室里药味很浓,池诗一个人坐在休息室的床上,冰凉的液体和人的血液温度相比,还是很突兀。池诗抱紧自己。

何佳走进休息室,一眼看到池诗。他在登记名单上看到最新的信息,高三1班池诗。

少女输着液,胳膊上涂了药膏,看起来十分脆弱。

他拿起药膏看了看,“这药膏能止痒止痛,但你得克制住,不要再挠了。”

池诗在教室还能勉强保持不受影响的状态,但现在,或许因为在一个人的空间里,她释放了所有的焦灼不安。

“另外,情绪会影响体内激素波动,引起皮肤瘙痒这类症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现在保持平静会好一点。”

“为什么其他人没有这种情况?”

何佳转身要走,想把休息室单独留给池诗,身后池诗却突然问话。

何佳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

他唇角掀起一点自嘲的笑容。

“也许是因为你的情比其他人深,这世界大部分人的情都很浅,不足以威胁健康。”

情深……

她对孟白的情,深吗?

池诗没法保持平静,像是迟来的逆反心理,皮肤越煎熬,她就越去想。

她回顾过去的十八年,竟渐渐摸索出一点她的喜好。

她是独生女,交过很多朋友,唯独喜欢黏着孟白这个朋友。

孟白是她认为见过最特别的人,在她发出友好的交友意向时,其他人都能友好回应,唯独孟白置之不理,始终高傲。池诗想起他对小池诗的嫌弃,嫌弃她着了墨水的胳膊,嫌弃她给的糖,嫌弃她不要钱的眼泪。

可一步步走来,她反而越来越黏孟白了,到了现在这离不开的地步。

有一个词,叫攻略。她把孟白从厌恶她变成疼爱她的哥哥,她攻略成功了。但无形中她好像付出了代价……

她离不开孟白。

但他们不是普通朋友,也不是恋人,卡在中间让她左右为难。

是她毁了一段很好的关系。

她想起了往事,怕得一惊,脚趾挪动,把自己缩成一团,背后紧紧贴着靠墙的一端。

往事里掺杂着小池诗无忧无虑的笑声。

“哥哥,哥哥,你能快一点吗?”

孟白跪在地上,双手着地,脸上的表情不算好看。

“电视里的马是会跑的,不是你这样的!”

小池诗趁着妈妈午睡,偷偷跑到客厅静音看电视,看到电视上的人骑着马在草原上奔跑。

字幕上的字她不认识,只认识一个马字。

孟白扶稳她的小腿,“你别得寸进尺。”

池诗也不懂得寸进尺的意思,却能听懂话里的情绪,孟白是不太乐意的。小池诗哼了一声唇角耷拉下来,“我去找别人玩,不跟你玩了。”

“玩什么?”

“骑马呀。”

“马!马!马!”

池诗不会念“驾”,孟白往前挪动手和腿,池诗“马马马”地学着电视里的人儿。

李云菲打开门,眼前的场景简直让她头昏,她直接把池诗从孟白身上抱下来。

“什么马马马的!池诗!你怎么能骑哥哥身上呢?这是不尊重别人的行为!”

池诗的笑声弱了,“电视里是这样呀。”

李云菲蹲下身,“孟白你别生气,池诗,给你孟白哥哥道歉。”

“是他自愿给我骑的!”池诗想指着孟白给妈妈看,看见孟白已经站起来了,妈妈还担心地察看孟白的膝盖。

小池诗生气了。

“我不道歉,大不了我给他骑回来。”

啪——啪——

回忆以李云菲打她手心结束。

池诗恍惚觉得世界都在颠倒,她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李云菲打她,早该狠狠打她了。

同时心里生出一丝怨气,李云菲为什么不教她和孟白保持距离。

为什么不教——

她突然愣住,久久地发着呆。

李云菲打完她的手心以后,池诗哭得厉害,但李云菲没哄她这个唯一宝贝的女儿。

她把哭着的池诗抱回家,等池诗冷静才教育。

“池诗,你以后不能这么骑你孟白哥哥,你们可以一起玩,但只能是面对面的,像英语书里的小朋友那样……”

英语书里的人物面对面站着,或者面对面坐着,是陌生人之间也能有的交流。

池诗偷偷违背了李云菲的嘱咐。

是她太黏孟白了,把李云菲的话丢到耳后,和孟白越靠越近,在成年那天晚上还维持着不正常的越界行为。

好像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包括病症,包括现在的痛苦。

年少无知没有错,可池诗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抱紧自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来她这么蠢。

从孟白那里学会了一点自律而已。

她的心有一半开始叛变,开始厌弃自己。

她需要救命药,挽救这半条命。

她拔掉输液的针头,没有多少刺痛,唯心上的痛苦更加难熬。

“诶诶!同学你别乱拔针头啊,同学,同学……快快快,让何佳出来。”

何佳被同事喊了过来。

他迅速上前拦住池诗,已看出她的动机,“别乱动,你要找谁?你要找谁?我帮你把人找回来。”

她熟练地报出孟白的电话号码。

然后她笑了笑,情绪过劳的身体陷入昏迷。

她对孟白的情,不知不觉这么深了。

鹤云一中的门禁严格,没有通行证是进不来的,孟白站在门口,等待电话里和他接应的人过来。

他没法再冷静了。

这半个月内,他一直跟着寺庙僧人吃斋念佛,忏悔自己的罪过。如果没有接通这一个电话,他还能保持圣贤心。

池诗病得很严重,是谁不知好歹碰她,引起她的痛苦。

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鹤云一中还是上课时间,校门口的人很少,何佳孤身一人走出校门,格外明显。孟白认得他,池诗和他关系应该不错。

何佳一愣,莫名感到敌意,但他没放在心上,“池诗?跟我来吧。”

看来能让她好受的人,只有孟白一个。

孟白没搭理他,大门一开,他大步赶往学校的医务室,何佳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他关心过切,忘了礼仪。

孟白站在门口,呼吸一窒。

病床上的人过于安静,昏迷眉头还紧锁着,更可怖的是她放在床边的手,手背肿起来,还有干涸的血迹。

“池诗拔了针头要见你,你现在有空吗?来一趟学校……”何佳的话历历在目。

“您是病人的哥哥吧?”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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