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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仕女

小说:

可是她有八个表哥

作者:

兰台宛丘

分类:

现代言情

这厢眼睛生得大,那厢眼睛瞪得大。两边服侍的人都急着上前护住这两个小娘子。

阿芍今日起得早,只垫补了两块糕饼,这一早上当摆设当的连口水都顾不得喝,她一饿,心绪便欠佳,有些无谓的东西便得与人论个究竟,“那你呢?你分得清杂草和庄稼吗?认得出一百种花木的不同叫法吗?”

这小娘子尽管矮人半个头,那副自信满满地反驳模样却让她能与对面的人从容交谈。

这在余想容看来就不免有些张牙舞爪的螃蟹样儿了,“富庶人家莳花弄草不过是爱慕风雅,于贫寒百姓无非是养家糊口的本事,何须你这般神气。”

阿芍大大方方的,“原来你也知道啊。”

余想容的抽噎声停了一下,把那气焰去了大半,娇艳面孔犹有泪痕,仍靠在她母亲肩头呜咽。

“我们本就成长于不同的地界,你只拿自己的长处来比人家的短处,又真如你自以为的那般大义凛然吗?”

阿芍觉得那慈母爱女抱成团的样子很刺眼,她不想看,就微微别开头,再看到的画面却让她忍不住心烦回头。

离她最近的墙上赫然挂着一副本朝的仕女图。

那上面的簪花女郎众多,或者罗衫翩然、折枝漫步,或者打马扬鞭、飒沓而来,或者赌书泼茶、鼓瑟吹笙……这画未有题跋,只在不显眼处加盖了枚小印。

略略让人感到违和的是,这些穿着各色红衣的女子都面容模糊,想是作画者有意为之。

不过也不难解,至少眼前便有一位形似画中女子的女郎立在这里。

“前人旧诗里有‘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之句,是这画里的意思和你名讳的出处,没错吧?”

余想容这一场痛哭至此才算完,“是又怎样?这便卖弄起腹中墨水了?”

可惜呀,腹内空空,只有桥桥。

阿芍没将这句话说出口。落单的野兽在舔舐伤口时,山林里身手最好的猎人尚且不会强追。

这大概也能精简成四个字的词。然而阿芍着实饿得逛,没精力去从头脑里翻检更多学识来用此情形教女,她只能饥肠辘辘地想,过些时日该给桥桥念点成语、诗词、话本故事之类的来启智了。阿芍比人输了十六七年,桥桥却能在肚里先行。

这么一想,阿芍便恢复了许多气力。

难怪王郎屡考不中,却极爱收徒授课。她原先还以为那是王翁给孙儿出的好主意,要借活泼孩童来散去王郎心中愁苦,那王郎至多好为人师而已。

如今她自己做了阿娘,才晓得教书育人是能给人增添成就与乐趣的一件好事。

真是可惜……

阿芍想一遍她有没有弄错词,又给桥桥看一遍那好画,才掂量着腰间那一口袋镌刻了同样印记的顽石,觉得这些生在福中不知福、还要向穷苦人索要更多东西的贵人可真好笑。

这一幅挂了满墙的生动绘画还不能证明此中爱意吗?

阿芍前十六年里见了七回的父亲,于余想容是唾手可得的家人。即便在第十七年的尾巴尖,阿芍多见了这做父亲的两面,恐怕这些次数加起来,还不及这个真正享受过爱女待遇的女郎一日内随口唤到的“父亲”多吧。

阿芍想不通余想容是怎么能认定她父亲就此舍弃了她的。

一个倔强就算了,另一个也僵持不肯让。

云夫人身为长辈,总不能放任两个小娘子当着她的面闹个没完,“阿芍,二娘是你亲妹妹!不许说这些胡话!”

阿芍正意外那云夫人先选择斥责亲女,虽是有气无力的,看那余想容的漠视神态和咬得紧紧的嘴就知道她没听进去多少。

云夫人便又拿出谦卑语气说道:“二娘,好孩子,阿裳她自幼便被人错认成你,只知有谢氏,不知有云家,骤然转换了身份,她一个人挨不住,心里口里俱都是苦的,对你也……”

余想容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够了!”

云夫人似是为难,仍抵不过满腔慈爱,“你大约也能看出来,或者听什么人说过,阿裳不是那起子是非不分的小人,等母亲……等……等云姨把她劝好了,大娘她定会尊重你这妹妹的!”

阿芍见这云夫人话里话外把她捧得高高的,且身旁冯媪的神态实在不对,也便察觉出这话里恐怕还有她一时看不到的巧妙,略笑笑就是,不急接招。

两个小娘子都不买账,云夫人秀气眉目间瞬息浮现的纹路比宗祠上那耆老都多,几乎比病容憔悴的余家主君还显老,“偏又在人多处闹腾,你们两姊妹原该相亲相爱的,可让我如何去见主君?”

阿芍没觉着自己在闹,她有同人闹的底气吗?

“夫人莫不是在说笑话,有夫人当机立断,亲戚们都去外头逛了,此处并没有不相干的人啊。”阿芍自是不肯认母亲的,但她近来也被耳提面命过大宅门里的规矩,懂了些不能让别人先寻出错处的事理。

在乡下抄起家伙同人开打的路子,在此地恐怕有三分野。

可阿芍又不想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还不能过嘴瘾,“思远堂外初遇,大姐姐便是潇洒舞鞭的英气女郎,想必也是东边下雨、西边转晴的性情中人。小儿女之间的顽闹事,时常喝盏茶的功夫又好了。父亲自己还病着,又要辛苦打理这么一大份家业……”

“我们这些小玩笑自当是就事论事的自己处置便是,何必要让他烦忧。再说大家子男主外、女主内的旧例,有夫人在跟前排解着,眼看大姐姐不就都好了。”

浅笑嫣然的小娘子看向众人,“我也没哭呢。”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余想容挥开云夫人欲要给她擦眼泪的手,“自你归家,这些人不是让我避着你,就是让我敬着你,可你们看看,这哪是个需要人避忌她的性子!”

阿芍诚心问:“大姐姐真这样委屈,为什么不去找父亲?他好歹养了你十数年,跟你总比跟我熟络些。”

余想容委实待不下去,拂袖离开前撂下句,“既这么着,咱们只在父亲跟前搪塞得过去就是了。”

阿芍悠悠喟叹,“你看,你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

余想容无话,只是那带刺的玫瑰花又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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