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暮色渐沉。
对面平安里社区的大门敞开着,热情迎接着下班的人群。
而晏市**局刑侦支队一大队的办公室里,每个人都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地看着雷骁。
豆浆**案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这个案子最大的特点,便是犯罪动机多样、人物关系复杂,但姜凌提出的三定侦查法,尤其是创新的星级评定方式,直击核心矛盾,体现出极强的化繁为简功效。
若不是在第一碰头会上通过三定侦查法定出侦查范围与心理脸谱,恐怕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筛选出七位嫌疑人。
三个排查组、七名嫌疑人——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明确分工,才能集中精力。迅速找到证据,锁定真凶。
现在的嫌疑人,只剩下徐满仓、**两人。
徐满仓身份敏感、**尚未归案。
雷骁拿着物证组熬夜加班完成的鉴定报告,久久不语。
半晌,他稳住心神,开始布置任务:“郑瑜,你带队全力抓捕**归案。
郑瑜立即起立:“是!
雷骁看向梁有训,艰难开口:“请,请徐满仓同志来局里配合调查。
梁有训:“是。
雷骁转而对姜凌说:“姜凌,由你们心理画像小组负责制定讯问计划。
姜凌站起,响亮回应:“是!
李振良、刘浩然与周伟也都精神为之一振,终于来活了!
雷骁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姜凌,声音有些颤抖:“要注意,注意……要注意什么?雷骁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姜凌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徐满仓是警察,熟悉办案流程。
因此要注意,审讯必须完全符合流程与规范要求。
徐满仓是经验丰富的刑警,熟悉审讯技巧,一般人恐怕很难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因此要注意,审讯不能走寻常路。
徐满仓与**局很多领导都认识,曾经是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是与他们彻底奋战的同志,恐怕……会给审讯者带来极大的压力。
因此,要注意,不能被情感蒙蔽了双眼。
就是因为综合这些因素,雷骁才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姜凌这个刚调到市局来的新人。
犯罪心理画像小组全是新面孔,没有与徐满仓有过任何工作上的交集,思想上没有顾忌,才能施展开手脚。
而且,姜凌团队对犯罪心理很有研究,擅长打心理战,创新意识强,这样才能打徐满仓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姜凌迎上雷骁的视线,目光沉稳:“放心,我们会确保符合流程规范,放下思想包袱,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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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方法。”
没想到姜凌思路如此清晰雷骁也放下心来点头道:“好好好。你懂就好。”
接下来雷骁给所有人都布置了任务。
第三次碰头会结束了。
走出会议室姜凌找到梁有训:“你们是怎么劝徐大爷儿子配合的?”
刚才会上姜凌就觉得奇怪不是说徐满仓的儿女对他很有感情在母亲去世后一直想让父亲去省城住吗?为什么儿子愿意配合警察去悄悄搜查父亲的卧室?
梁有训叹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徐满仓的儿子也是名警察。”
停顿片刻之后梁有训补了一句:“他叫徐为群曾在警校任过教你应该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姜凌不由得肃然起敬。
徐为群这个名字她当然知道。
虽然姜凌考进警校的时候徐为群已经从警校调往省厅但他却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刑侦领域的人才在警校是大名鼎鼎的存在。
真没想到徐大爷的儿子就是徐为群。
他这次配合警察可以说是大义灭亲。
以前见到大义灭亲这四个字只觉得沉重。现在联系到徐为群与徐满仓姜凌感觉到了这四个字背后藏着的挣扎、痛苦与伟大。
姜凌问:“那徐老师现在在哪里?”
梁有训道:“前两天他回晏市陪着徐大爷今天上午省厅有个紧急会议他昨晚连夜离开了。”
姜凌“哦”了一声
梁有训道:“姜凌你放开手脚莫怕。徐老师临走之前和我交代过一切照章办事一切由法律说了算。”
姜凌点了点头:“好。”
即使不舍也绝不姑息犯罪。
这就是警察的胸怀这就是徐为群老师的境界。
既然如此那就放开手脚做准备吧。
在食堂吃过晚饭加班之前姜凌抽空回了一趟家。
残阳如血将平安里社区中央那棵老银杏树的虬枝镀上一层悲怆的金红。
巨大的树冠投下浓重的阴影如同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覆盖着树下那个依旧挺直却难掩苍老的背影——徐满仓。
看到老人姜凌慢慢向他走去。
雷骁最终拍板将审讯任务交给她时那眼神里的信任让姜凌内心压力倍增。
徐满仓他不是一名普通的犯罪嫌疑人而是一个曾用半生守护这座城市秩序的老人。
姜凌知道自己不能硬碰硬。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深吸一口气之后姜凌调整表情带着一种刻意的、松弛的步态走向银杏树下。
“徐大爷看您在这坐半天了想什么呢?”姜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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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自然地坐在徐满仓旁边的石凳上。
石凳冰凉,透过薄薄的夏衣直抵身体。
徐满仓似乎刚从某种深沉的思绪中惊醒,浑浊的目光缓缓聚焦在姜凌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姜凌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锐利的审视,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洞悉一切的老刑警。但这光芒转瞬即逝,被一层更深的迷茫和疲惫覆盖。
“你是谁?”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迟缓。
姜凌指了指自家楼栋:“我叫姜凌,上周刚搬来,住东区3栋一单元302。”
听姜凌自报家门,徐满仓思考了半天:“哦,以前那房子是老李的,他肯卖房了?”
姜凌没想到徐满仓对社区居民了解得这么清楚,点点头:“是,那房子是我爸妈买的。”
徐满仓对姜凌印象不错,嘴角勾了勾,勉强露出一个笑脸:“你还年轻,没那个经济实力,是买不起房。家里有人帮忙,挺好的。”
或许是因为寂寞,不必姜凌开口,徐满仓已经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你看这银杏树。这树,比我还老呢。当年局里搞绿化,是我提议栽的。”
徐满仓抬起枯瘦的手,指向**局大楼的方向,动作带着一丝僵硬,眼神里满是怀念。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洗得发白的旧警裤裤线上,那笔直的折痕,像是他毕生坚守的某种信念。
姜凌顺着他的话聊了下去:“您对局里的事记得真清楚。”
徐满仓眼里闪过一丝被夸奖的欢喜:“可不是,我记性好得很。就我那儿子,一天到晚说我年纪大了,身边得有人照顾。我身体好、脑筋好,哪里需要人照顾。”
姜凌来之前看过徐满仓的档案,便刻意提起他的荣耀过往:“听说当年您破获钢厂**案,歹徒就躲在这个片区?”
徐满仓立刻来了精神,略显浑浊的眼睛里忽然就燃起火光,细节描述准确,甚至还能复述当年审讯时歹徒的某一句原话。
姜凌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认真聆听,偶尔提问几句。
“啊,这样。”
“后来呢?”
“您可太厉害了。”
姜凌本就深谙人心,此刻边听边问,句句挠到痒处,令徐满仓谈兴愈发浓厚。
等到徐满仓兴致勃勃讲完自己曾经的英雄事迹,姜凌将话题引到近期发生的事情:“前几天我看到您和王干事争执,是因为什么?”
徐满仓忽然愣住。
他抬头看看天,再看看地,眼神明显困惑:“有吗?哦……我想起来了,是张家小子下水道堵塞那事吧?”
姜凌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不是因为小区道路渍水吗?”
“哦。”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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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仓想了半天,抬手捶了脑袋一下,语气却不是那么笃定,“对,你看这渍水问题,也必须解决。
姜凌的心往下一沉,旧日荣光记得清清楚楚,近期事件却模模糊糊,这不符合正常记忆规律啊。
姜凌开始试探徐满仓对小区各种问题的态度:“我刚搬来咱们这个小区,有很多情况都不了解。听说小区挺乱,经常有小年轻打架斗殴,是不是?
一提到社区乱象,徐满仓立刻激动起来,手指用力敲击石桌:“乱!太乱了。小偷小摸没人管,垃圾遍地没人问,对面那栋楼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瞎了!
说到激动处,他指向**局大楼,手臂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声音却透着一股无力的悲愤,“单位根本不管,什么规章制度都没有,老一代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平安里和我们这群老家伙一样,老了、病了……我这心里,难受哇。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突然盯着姜凌:“病了,就得认真治。秀兰病了,医生不肯做手术,孩子们也非要保守治疗,结果没活转过来。要我说,重病,就得下猛药、要治断根!
秀兰,是徐满仓的爱人,三年前因病去世。
说着说着,徐满仓突然眼神变得有些恍惚:“小姜?你的结案报告写完了没有?赶紧写啊,明天一定要交过来。
姜凌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徐满仓,不仅老了,他也病了。
他短期记忆衰退、时空混淆,思维在清晰与混乱间摇摆。
在他内心,平安里社区就像和他一起相伴了几十年的爱人一样,病了、老了,必须下猛药,治断根。
他爱人走了,但平安里社区还在。
在豆浆里**,是不是就是他所认为的“下猛药?或许在他混乱的逻辑里,**行为是他身为守护者、老住户的最后一次执法,为的是解决所有问题,将社区顽疾好好地“治断根
姜凌加了一晚上的班。
第二天一早,一份《关于犯罪嫌疑人徐满仓精神状态鉴定的紧急申请》放在了雷骁桌上,姜凌的理由很充分:其认知状态直接影响刑事责任能力及审讯策略。
雷骁立即将报告提交局领导,局里特批,由市精神卫生中心权威专家对徐满仓的精神状态进行鉴定。
一天之后,鉴定结果出来了。
——早期阿尔茨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症。认知功能受损,尤其是近事记忆和执行功能,存在被害妄想及夸大妄想倾向,情绪控制力下降。
手握这份沉甸甸的报告,姜凌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
新办公室的白炽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姜凌摊开笔记本,笔尖悬停,最终在纸面落下基于犯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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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学的审讯策略核心。
——锚定荣光,重构现实。
李振良等人坐在会议桌旁,看姜凌面色凝重,都不太敢打扰她。
大家现在已经知道徐满仓精神状态出了问题,那原来计划好的审讯还能不能进行?
审讯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刑警,唉。
姜凌抬起头来看向大家:“审讯照旧,接下来我们来讨论一下分工安排吧。”
李振良等人顿时恢复所有精气神,异口同声:“是!”
原本沉寂的办公室变得活跃起来。
姜凌站起身,在墙上挂着的黑板上写下“锚定荣光,重构现实”这八个大字。
三个人看着黑板,都陷入沉思。
每个字都认识,但到底应该怎么做,大家心里并没有谱。
姜凌解释道:“我和徐满仓交流过,他对自己曾经的光荣事迹记忆深刻,但面对现实时却有些模糊。因此,想获得他的口供,还需要将过去与现实联结起来。”
沉默片刻之后,姜凌眼中露出悲悯之色:“这次审讯,和以前的不一样。我们的目的,不是要击垮对方,而是尝试着在徐满仓的混乱执念之中,努力寻找真相。他是一名老刑警,即使他犯了法,也自然有法律制裁。我们不是法官,不能对他进行审判。”
李振良叹了一口气:“警察审警察,真是个悲剧。”
刘浩然耸了耸肩:“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警察,犯了法还不是一样要接受制裁。”
周伟拿出笔记本,工整记下姜凌提出的审讯核心,开始询问:“徐满仓已经带回市局了?梁有训那边怎么说?”
姜凌摇了摇头:“他并没有交代。”
周伟继续问:“家里找出鼠药,他怎么辩解?”
姜凌道:“他说这只能说明他家有这种鼠药,但并不能证明豆浆里的毒是他下的。”
徐满仓思路很清晰、逻辑严密。
至少在梁有训初审时,他的反侦查意识很强烈。
大约在他的认知体系里,他可以**,但不能成为被审讯的犯人、更不能成为站在审判席上的被告。
周伟皱起了眉毛:“徐满仓具备丰富的反审讯技巧,是块硬骨头啊。”
姜凌点头:“对,所以攻心为上。”
李振良有点明白了:“组长,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用徐满仓曾经的辉煌史,来感化他?”
刘浩然一听便举起双手:“我可以和档案科同事一起,整理徐满仓的破案记录。哦,对了,还可以从徐满仓的儿子入手,他肯定听过他爸讲过破案的光荣历史。”
姜凌目光深沉:“不只这些,赶紧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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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徐满仓被带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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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间会客室。
刚一踏进这间会客室徐满仓那倔强的眼神便柔和了下来。
房间的一角布置成了“荣誉角”那里挂着几张徐满仓当年获得的奖状有某年度“优秀个人”奖状、“先进工作者”奖状也有带着浓浓年代特色的“除四害先进”奖状。
徐满仓步履有些蹒跚。
他还是穿着那条旧警裤灰色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目光扫过墙上的奖状时他快步走过去凑近了仔细观看着眼睛亮亮的:“这奖状你们怎么找到的?我家里都没有差点给忘记了。”
李振良与刘浩然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到徐满仓这个反应也不枉两人在档案馆泡了一整天。
头顶的日光灯太过清冷因此在角落添加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灯光很柔和有一种怀旧的温馨。
会客室靠墙位置摆着两张办公桌桌上放着文具、烟灰缸、日历与一本翻旧了的《警察手册》。
靠北的办公桌那头坐着姜凌、李振良与刘浩然而靠南的办公桌上则多了一杯放凉了的茉莉花茶。
看完墙上的奖状徐满仓缓缓走到办公桌前摸着桌沿久久不语。
良久他才颤声道:“这里是我以前的办公室吧?这张桌面都磨得发亮了。”
徐满仓端起那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红色大字的搪瓷缸闭上眼深深地嗅了嗅茶里淡淡的茉莉香嘴角噙着一丝笑容:“茉莉花茶啊我当年最爱喝的就是这个茶。”
喝了一口茶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搪瓷茶缸。
“为人民服务。”他喃喃低语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被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淹没。
是啊为人民服务。
伟人说过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一刻也不脱离群众。
这句话曾是他的座右铭他做到了吗?
姜凌并没有打扰徐满仓安静地坐在他对面。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不再是昨天银杏树下与徐满仓闲聊的小区居民而是一名普通的警察。
李振良与刘浩然也都穿着警服面前摊开着笔录本准备做一个沉默的记录者。
“徐大爷请坐。”姜凌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带着一种晚辈对长辈的尊重“今天请您来是想请您这位老前辈帮我们参谋参谋手头这个棘手的案子。”
会客室里氛围很好姜凌刻意避开了审讯二字避免引起徐满仓对抗的情绪。
徐满仓缓缓坐下
姜凌微笑:“昨天我们在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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